※你說,第一百滴淚時,你便回到我身邊。※

「緋霏、緋霏,我們今天去吃冰好不好?」下課鐘聲一響了,班上的同學紛紛收拾桌上的東西,有的趕著搭車去補習班、有的三五好友要去逛街買東西……每個人幾乎都有下課後的去處。
但我沒有。
所以我搖搖頭,對著秀蘋輕笑了一下。「不了,我要回家,妳跟美慈她們去吧。」
「她們又不一定會去吃冰。走啦走啦,我想吃冰,妳就陪我去嘛~」秀蘋不死心,拉著我的衣袖像個孩子般。
「我有聽見她們在討論要去哪裡玩。天氣熱得很,妳就邀她們一塊吃冰去。」
秀蘋嘟著嘴,「妳也覺得天氣熱,就跟我一起去吃冰嘛~」還是不死心想拉我一起。
「我比較喜歡回家吹電扇,」我眼尖的看到美慈她們似乎要離開教室了,便推推秀蘋。「她們要走了,妳趕快去吧!」
「不要吹電扇啦,店裡有冷氣,冷氣比較好啦!」秀蘋聽到我要回家吹電扇,不禁翻了翻白眼。
「乖,不要吵了。」拍拍秀蘋像紅蘋果般的嫩嫩臉頰,我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她。
「快一點,美慈她們已經走了,妳再不去就追不上她們了。」將書包放到秀蘋手上,我到她身後推著她往門口走去。
「不要推我啦~妳跟我去吃冰啦!」秀蘋仍是大聲囔囔,想回頭阻止我將她推出門外。
不理會秀蘋的哀叫,我將她推出教室門外。「好了,妳趕快去吧!」憑秀蘋的腳程,要追上美慈她們並不難。
秀蘋無奈再看我一眼,嘟著嘴說:「既然妳真的不去,那我就自己去囉。妳回到家時要記得打通電話給我,不然我會擔心。」
「是是是,我知道,妳趕快去吧!晚點再跟我說妳去吃冰的心得。」揮揮手,我站在門口看著秀蘋跑著去追美慈她們。
直到看不見秀蘋的背影,我緩緩放下手,走回我的桌前收拾我的用具。

我知道,美慈她們並不喜歡我。更貼切的說,班上大概也只有秀蘋這樣開朗活潑的女孩才會接近我吧!
只有秀蘋不會去在意他人的眼光,執意要找我一起。
但我不能。我不能,再傷害人。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流言對人的殺傷力有多大多可怕,而那些流言,不該被任何接近我的人所承受,所以,我推辭了秀蘋的好意。
雖然對不起她,但是,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受傷。

而且秀蘋是個感染力很強的女生,男生喜歡她的直率,女生也喜歡她的開朗與不做作,她是個在每一個場所都能生存的人。
所以她跟美慈她們也能相處的很好,雖然她們不喜歡我。

看著越來越暗的天空,我拿著書包,走出校門;沿著蜿蜒的巷弄,孤身走著回家的路。

※你說,白色是心靈純潔的象徵,適合我。※

洗完澡,打完給秀蘋的電話後,我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天花板發呆。
你走了,多久?
緩緩坐起身來,看著桌邊的日曆,純白的今日,在睡前又將被我劃上斜記。
我的手機與電腦,永遠保持開機狀態,我不想錯過任何一個你可能給我的訊息;我永遠都是淺眠,因為我害怕睡得太熟,
你回家時我沒看見你的臉;我永遠,永遠都是在小屋裡等著,我側耳傾聽每個上樓的腳步聲、每個開門鎖的聲音,冀望著那人是你。
而我想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等待的日子有多麼令人心慌。

「喵。」純白的波斯貓輕巧的從前廳走來,那是你存在過的痕跡之一。
「飛君。」我走下床抱起牠,看牠伸出小舌舔了舔,我知道,這小東西又餓了。「好好好,我弄點小東西給你吃。」
你是如此,每次吃完晚餐後沒多久又開始喊餓;也許是因為這隻貓是你養的,所以吃飯完沒多久也會吵著我喊餓。
真是什麼樣的人,就會養出什麼樣的寵物。
簡單的調理一些貓食,我將食物倒近小盆子裡,看著飛君低著頭開始吃牠的點心,忍不住伸手摸摸牠的頭。
「喵喵。」飛君停下動作,抬起頭來對我叫了幾聲,又低下頭去。
我收回了手,飛君吃飯不喜歡被人打擾,我笑了一下,起身坐到桌前。

看著壓在桌墊的照片,手不禁撫了撫。
「飛君在我這裡活得很好很好,你呢?」對著不回話的照片,我輕聲問著。
「我很抱歉,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與人相處,怎麼辦?」
「我知道你要是在這,一定又被打我的頭,臭罵我一頓。」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歡看我這樣,」鹹鹹的淚水在桌墊上凝成小小的水珠,沒有開散。「但我……我還是沒有你想的堅強呀……」
透過水珠,我看見你的笑容正放大;我抹了把臉,迅速抹乾我臉上的淚痕。
我答應過你,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掉淚,但……想你就是我的最後關頭,你要我,怎麼,不掉淚。
「君,我好想你。」抹了臉並沒有用,看見桌墊下的笑容,眼淚只能像暴雨,直洩而下。

「君……快回來……快回來……」趴在桌上,我狠狠哭了起來。

※你說,堅強不能當成理由或藉口,那不是絕對。※

「秀蘋,妳怎麼了嗎?」我走到秀蘋身邊,推推她。
「……」
「秀蘋?」我彎下身去,想看看秀蘋怎麼了,卻看見秀蘋的眼中有著怒氣。「妳……我……」
「跟我走。」突然,秀蘋抬起頭來猛然一扯我手,將我拖離了教室。

「秀、秀蘋,妳走慢點,我快跌倒了。」一路上,秀蘋的速度沒慢過,我走得跌跌撞撞,好幾次都差點撲倒。
只是秀蘋不理會我的呼喊,直到把我拉到了校園一角。
「秀蘋?到底怎麼了?」我摀著喘氣不已的胸口,大口大口的換氣。
我已經,很久,沒這樣跑過了。幾近劇烈的。
「我們是朋友,對吧?」秀蘋直直看著我的眼睛,問著。
「是,是呀。」沒多加思索,幾乎是在秀蘋問出口的下一秒,我就立刻點了頭。「為什麼……這樣……問?」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妳……什麼?」低下頭,我躲開秀蘋那如探照燈般的銳利視線。
「……『那件事』。妳知道的,但,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知道,『那件事』又傳到了這個校園,我似乎,怎麼逃都逃不過,是吧?
「不說,是我怕妳……怕妳……」怕妳討厭我,說要離開我。
「怕我討厭妳?怕我遠離妳?怕我說出什麼惡毒的話?」秀蘋握住我的肩膀,粗聲的對我說:「不要低著頭,抬頭起來看我!」
我抖著身,慢慢、慢慢地抬起頭;我看見,秀蘋的眼裡有著怒氣,還有,淚霧。
「回答我!江緋霏!」
「……是……」秀蘋說的,就是我所害怕的。小小聲,我幾近呢喃的,吐出我的答案。
「該死的,江緋霏,妳把我李秀蘋當成是什麼人了?!」秀蘋用力晃了晃我,吐出一句我想也想不到的話--
「妳他媽的以為我是那種一般的小人,就因為這點事所以遠離妳?妳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找妳妳都不跟我一起?」
「妳不是小人……但是……」
「但是妳的做法,就像我是個小人。」
「……我、我……」我已經手足無措,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不是小事,沒有人願意在『那件事』過後理我,所有的朋友都離我而去呀!」幾近怒吼的,我朝秀蘋喊出我內心的話。
「……」
「而且跟我在一起的人,到後來都被傳的很難聽,我……我只是不想妳也聽到那些話呀!」
「……妳覺得,這樣對我最好?」
眼淚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攻佔我的臉,我蹲下身,手抱著自己,點了頭。
「妳怎麼會知道什麼對我是最好?!」突然,一個強大的力道將我拉起,是秀蘋。「妳又不是我!妳知不知道妳現在的做法才是對我的傷害?!」
「但是……」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什麼對我最好!江緋霏。」
「之前也有人這樣說,但她也走了呀!」我哭喊著。
那個人也是這樣說,她用甜甜的笑容這樣對我說,但是……她卻是造謠造最大的人……
「我不是她!妳要相信我呀!江緋霏!」
「妳們都是這樣說的,但有誰在最後是留在我身邊的?沒有呀!只有君呀……」甩開秀蘋的手,我轉身跑了開。
「緋,緋霏--」我突然的跑開讓秀蘋始料未及,所以在身後一直喊著我的名字。
「緋霏,前面有樹--」秀蘋的警告來得太晚,摀著面跑步的我沒料到有樹,便直直的撞了上去,眼前隨即一黑。

我暈了過去。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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