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酒吞童子X茨木童子

※正劇向,有私設、單篇有肉的話會標註,嗜甜者可能不適,慎入

※陰陽師翁立,能讓我寄攤的友人報上了,但我的文還沒寫完TDT

 

 

 

那時,楓林道緋紅飄飛,酒吞童子本來打算繞過那座山,然而飛舞的楓葉宛若招魂,令他難得佇足後踏入;耳尖的他聽見風中細微的樂音,好奇的跟著聲音前進,林中有一美豔的女鬼正和著樂音舞蹈,如瀑黑髮隨著舞步輕旋半圓,身段柔軟、舞姿曼妙。

「誰在那邊?」一聲嬌喝伴隨如利刃的楓葉襲來,酒吞童子連閃都沒閃,僅僅勾起唇角,妖氣於身周繞成圓便擋住這波攻勢!

「你是誰?為何像個登徒子窺探!」鬼女停下舞蹈,四周協奏的小妖們也停下彈奏,所有人全神戒備。

酒吞童子往後靠著楓樹樹幹,雙臂交疊於胸前。

「本大爺是酒吞童子,路過此處剛好看見妳在跳舞,挺美的,繼續啊。」

「這支舞不是跳給你看的!這是我特地練習給晴明……」鬼女先是激烈反駁,而後提到某個名字時,雙頰浮起紅彤,嬌羞的念著某個傢伙的名字。

「……晴明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再來看我呢?」

晴明?哪只妖怪?沒聽過。

「您是酒吞童子大人吧?」此時,一旁的盜墓小鬼眼色極好,認出大名鼎鼎的鬼王,立即跳出來打圓場。「紅葉大人平時極少離開紅葉林,對您不敬,失禮了,望您海涵。」

「酒吞童子?」鬼女細細咀嚼這名字。「丹波國大江山的鬼王?」

「妳也聽過本大爺的名號?」酒吞童子略感詫異,離丹波國這麼遠的地方也有人知道。

「這是自然。酒吞童子大人的盛名早已傳遍各地,方才對您不敬,失禮了。」鬼女紅葉斂下敵意,眼波流轉,妖豔的臉龐適時揚起一抹淺笑,氣質倏地變換,宛若小家碧玉。

「我名為紅葉,是這座楓葉林之主。既然酒吞童子大人到來,紅葉理當做東道主款待大人,請大人務必要留下來參加宴會。」

面對鬼女紅葉明顯的前倨後恭,酒吞童子勾起冷笑,倒想見識一下這女人所打的主意。

「行。」

鬼女紅葉朝盜墓小鬼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即會意過來撤下樂器,將酒吞童子奉為座上賓,帶領至林中深處的小屋。

「地方鄙陋,請酒吞童子大人暫且委屈一下。」

盜墓小鬼領著他進入裝飾典雅的木屋,案頭擺放著紅葉娃娃、燃著異香的鏤刻香爐、木製的棋盤棋子還有掛畫等,女性化的擺設與之前他私鑄的宮殿完全不同風格,倒也賞心悅目。

屏退對方,酒吞童子查看室內,捻熄了線香、翻了翻棋盤,三大面的掛畫則有著「吳葉」的落款,但他並未聽過這個名字,落坐於榻榻米,鬼女紅葉究竟想做什麼他不知道,估計是看上他的力量或名氣,至於他怕不怕?笑話,身為鬼王有何畏懼?放馬過來!

待到夜宴開場,佳釀與美食如流水般呈上任客人品嘗,行雲流水般的樂曲讓整座紅葉林熱鬧如慶典,空中飄散著甜膩的香氣,氣氛熱絡的現場卻遲遲未見東道主人影,直到樂曲稍停,盜墓小鬼換了線香,一陣清風拂起眾多紅楓,一葉葉飛舞而炫目,鬼女紅葉款步登上舞台,特地妝點過的臉龐勾著媚人的笑。

「喜聞酒吞童子大人遠道而來,紅葉獻醜了。」

盛裝打扮的她斂裙跪坐,淺蔥十指撫上琴弦,急弦嘈嘈切切,時而悠揚時而激昂,段落有序、輕重有致,就算不懂音律也明白這演奏手法極其高妙。

酒吞童子支頰笑覷這場表演,突然間,鬼女紅葉揚首朝他送了一抹淺笑,艷麗的、純潔的、媚人的雜揉成一團竄入眼睫──於是天地間驀地只剩下對方的一顰一笑,牽動他沉寂百年的心。

燭光明滅,樂音宛如空谷回音,他瞇起眼睛,一股懶洋洋的奇異感竄過全身,炫目的紅葉飛舞迷亂視覺,忍不住閉了一下眼,那股詭異便消失無蹤,他想斟酒,一雙手卻先一步拿走酒壺,殷勤地遞到他嘴邊。

「還滿意嗎?這可是人類釀造許久的珍釀,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尚佳。」

酒吞童子感覺自己在張嘴說話,但是隔了幾秒鐘才聽見聲音,一陣脂粉香撲鼻,視野裡,一只楓紅娃娃像縮小版的紅葉,正在左舞蹈、右旋圈,直瞪著眼無法移開視線,但本能促使他抓住身旁的女人一把扯進懷中。

「妳……」做了什麼?

剛張唇,便被細掌捂住了嘴。

「你喝醉了嗎?」

鬼女紅葉輕而易舉的掙脫,笑彎了眼輕吐摻著咒術的話語。

「我再為您彈首曲子吧,您會喜歡的,就像你喜歡我一樣,會甘願為我做任何事,只願博我一笑、瞅你一眼。」

「……不……我……」

潛意識想反駁,但身體及腦袋重得抬不起來,恍惚間又聽見妖異的樂曲,妖豔的香氣再次旋繞於鼻尖,耳邊,纖指滑過琴弦,滑音爆響的剎那酒吞童子滯了一下,手中的酒盃再也握不住,砸於地面濺濕了褲子。

*「酒吞童子大人,這個嚐嚐……不是嚐我的嘴!」*

呵,我就喜歡一親芳澤。這番話卻惹得心上人嬌羞地滿頰彤紅,不依的推開他又被他扯回懷裡。

*「酒吞童子大人,那些人類又來騷擾我了。」*

區區人類也想動我的人?去死!

*「我當然也喜歡您啊。」

是啊,我喜歡一個駐足於楓葉林中的美艷女鬼,她擅長琴棋書畫,最喜歡在漫天翻飛的楓紅中跳舞。

*「你喜歡我?但我不喜歡你了,滾!」*

為何不喜歡我?妳愛上哪個妖怪?他能比我強嗎?

*「滾呀!滾出我的視線!」*

*「我不喜歡你!」*

*「滾!」*

──「閉嘴!」

混沌不清的腦袋萬分疼痛、難以思考,耳畔徘徊的聲響嚴重干擾他的思緒,為了屏除雜音,忍無可忍的他驟然一吼,順手揮出一團妖氣炸向四周,恍惚間似乎聽見慘叫,顫顫地睜開眼睫,視線與腦袋變得清明許多。

前方,鬼女紅葉捂著擦傷的臉頰摔跌於地,旁邊散落著被妖氣擊潰的盜墓小鬼的衣物,角度再偏差一點點就換成她粉身碎骨,沒想到這人被她下咒控制一段時間,竟然還有力氣反擊。

酒吞童子怒不可遏,大步邁向鬼女紅葉,到底是哪裡傢伙膽敢搶他要的人。

「那傢伙是誰?妳愛上的是誰?」

「關你什麼事?滾出我的楓葉林!」

鬼女紅葉艱難地爬起,撥了撥散亂的髮絲,看也未看他一眼。

「妳為何不接受我?」掐住對方臂膀將人拖回懷中,這該死的女人竟敢無視他!

「我為什麼要接受你?因為你喜歡,我就必須被你喜歡嗎?」

鬼女紅葉嗤之以鼻,猛力甩開桎梏。

「我最愛的只有晴明,那才是我最愛的男人,而不是你這種只想吃掉我的人!」

晴明?那是何方神聖?但不管如何──「我會殺了他!」

「你敢!」她氣急敗壞的怒喝一聲,隨即勾起冷笑,輕蔑地打量兩眼。「反正,不管你做什麼事,只會讓我更討厭你而已。」

「妳!」十指握拳又鬆開,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乾脆把這傢伙殺了、吃了,讓她再也無法窩到別人懷裡。

「你可以殺了我,但你永遠也得不到我的心。」

瞥見男人的動作,鬼女紅葉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冷淡至極地下逐客令,隨即頭也不回的走進楓林深處。

「滾吧,不想我更討厭你,就別再踏進這裡。」

──那一日,酒吞童子帶著酒葫蘆與被拒絕的情意,搖搖擺擺的離開楓葉林。

 

山腳小鎮的釀酒業十分活絡,因為坐擁清澈的甘泉,搭配鎮民釀造的酒麴,久而久之名氣傳開,途經此路欲前往京都的旅人總會停下腳步,打一壺酒再上路。

然而食色性也,密不可分。漸漸地,小鎮開張幾間女郎屋、聚集了一批遊女,提供短暫的休憩及性服務,旅人來來去去,很少有人會在此處停留,直到不久前,鎮上來了個有錢的美男子,花錢不肉痛的包了最大間的女郎屋,叫來美豔的遊女夜夜笙歌。

鎮上的遊女都瘋了,只想被男子相中一番雲雨,若能成為情婦當然也是上上之選,但是沒有人知曉得男子從何而來,萬分害怕這金主突然間跑了!

「所以愛子現在真的成為大爺的情婦?」

「好好啊,我也想要。」

「哼,要不是我那天生病,才不可能輪到愛子。」

遊女們擠在小房間梳妝,名為愛子的遊女本來只是一個安靜的新人,入行沒多久,哪裡知道這麼好運的被大爺相中簽成情婦,還因此得到一間獨立的房,只為能就近服侍大爺。

最高樓成了愛子及客人的專屬,除了送茶水及吃食以外,不許其他人上去,大爺甚至只要愛子在旁服侍──她們這些小姐妹自然就沒有被看見的餘地。

「欸,不如咱們把愛子迷昏,趁這個機會出出風頭?」

「這也不錯啊,反正只是一晚而已。」

大家說說笑笑,但也沒有實行的機會,畢竟愛子現居的樓層跟他們完全不一樣。

這些競爭心思,酒吞童子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理會,反而覺得有趣,至少能讓他別再一直想著那該死的女人;而人類們把他當作金主,奉上美酒、美食、美人任他享用,一定程度彌補了他的不滿與缺憾。

華燈初上,酒吞童子坐在窗檯邊,身處最高樓能夠好好觀賞皎潔銀月與星子,寧靜的氛圍總能沉澱心緒,廂房裡的地炕正燒著水,煮沸的魚泡聲與煤炭爆裂聲交雜響起,房間溫暖得脫掉衣物也不覺得冷。

喝著甘泉釀造的冷酒,酒吞童子嘖了聲,就那不長眼的女鬼敢囂張的叫他滾出紅葉林,要不是那女人長得好看,又有股他熟悉的特質,早就滅了對方。

撐頰想起原本打算去找大天狗喝酒──那傢伙十之八九還蹲在哪個深山老林吹笛──但半路看見楓葉林太過美麗,他便踏了進去,哪裡知道卻一腳踏入求不得的困境之中。

「紅葉……」一閉上眼,那女人的臉便浮現,喜悅的、厭惡的、害怕的、鄙夷的,不停旋繞於腦海,揮之不去也無法擁有,最後只能試圖用酒灌醉自己。

這就是該死的愛情嗎?憶起絡新婦提過的報應之說,他扯起不屑的嘴角卻無法反駁,該死的。話說回來,那女人也是單相思,竟然愛上一個人類陰陽師,晴明、晴明,到底是哪個傢伙!

「嘖,是能比本大爺更好嗎。」想到就不爽。

拔開酒塞吞入最後一滴酒液,拉了一下鈴鐺要求送上更多美酒,千杯不醉的他腦袋裡轉著太多事情,找不到好酒伴也讓他心煩……雖然他若是放點風聲給「那傢伙」,「那傢伙」一定會來。

但他的耳根子就不清靜了。

「煩死了。」他就是不想再聽對方碎碎念才會離開。

紙門被緩緩拉開,侍女們端上茶水並擺放整齊,酒吞童子隨手從錢袋抓出一把錢揮灑,女人們歡天喜地的拾起,恭敬磕頭後離去,將空間留給尊貴的金主。

此時,情婦愛子款款步入,身著一字肩和服的她露出大半雪白的胸部,高高挽起的髮髻溜下幾綹不聽話的髮絲,特意妝點過的臉龐看了他一眼,隨即溫馴的斂下眼眸,小碎步移至炕前,輕撩袖口,將新送來的清酒倒入酒壺裡溫熱。

女人的側臉映照著燭光,唇邊掛著一抹淺笑,憑良心說,愛子並不美,但他已經夠煩躁了,不需要再來一個只會阿諛奉承、滿嘴胡話的黏人精,安安靜靜的、不多言就是現在的他最需要的。

酒香醺人,酒吞童子放下隨身酒葫蘆朝對方勾勾手,她便托著一小壺清酒,移到他的腿側,仰首靜靜瞅著──不知為何,酒吞童子總有股熟悉感,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此時愛子斟滿一杯酒,挺胸湊到他懷裡,酒杯抵於他唇邊,一點一滴的餵他飲下,女人靠得極近,劣等脂粉的氣味摻雜著淡淡金屬味傳入鼻尖;當第二杯酒遞來時,酒吞童子含著酒猛地扯過女人,扣起對方下顎以唇對唇的方式,將酒液渡到對方口中。

突如其來的攻勢讓愛子嚶嚀一聲,張唇接受狂野的唇舌進攻,想攬過他的頸項,卻被他半空攔截順勢壓向榻榻米,砰的一聲,女人摔得頭暈腦脹,痛得哼了下;而他生來不懂客氣貳字該怎麼寫,也沒心情對一個事後準備吃掉的女人客氣,對方暈了更好,省得婆婆媽媽的假正經──幸好愛子從不抗拒,他要做什麼,這女人都配合得極好。

扯開對方的前襟,繁複的繩結被他用力扯斷,大敞的衣襟再也遮不住雪白的酥胸,酒吞童子單手揉搓著那柔軟、另一手則收攏女人的雙腕,沒讓對方有機會再觸碰他。

「不記得規矩了?」狠咬女人頸項一口權充懲罰,舌尖舔去滲出的血絲,髮絲披散一地的女人卻歪過頸子,猛地勾了下唇角,那瞬間與某個人的笑容重疊,原先黑色雙眸倏地閃過一抹金,酒吞童子猝然掐緊對方脖子並怒吼──

「茨木童子!」

愛子──或者該說化形的茨木童子眉眼因窒息而扭曲,但眼底笑意益發深沉,下意識蹭動手腳,為了呼吸而張大了嘴,抬起猩紅的舌根,可是他並沒有伸手扳動扼在頸間的大掌,任憑五指不斷往內收縮,即將掐斷他的生機。

震怒的酒吞童子幾次深呼吸才冷靜下來,沒真的扭斷茨木童子的頸椎,猛然鬆掌,劇烈的咳嗽聲響徹室內,對方單手撫著頸部,咳得臉紅脖子粗;他起身灌了一口酒,用力呸向痰盂……一想到方才的接吻對象竟是一個粗糙的漢子,再怎麼柔軟的唇瓣也像吻到石頭,無法接受,只想把茨木童子給剁了!

他早該記得茨木童子這瘋子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彼時還在大江山時,他們搶劫了一車貴族的金銀珠寶,成功的主因就在於茨木童子幻化成一位落難美人,可憐兮兮的尋求貴族幫助,當時化形後的身材令眾人驚嘆連連,那前凸後翹的身材、面如桃花的鵝蛋臉、楚楚可憐的氣質,無一不博得大家眼球。

而他真心搞不懂茨木童子的想法,化形成女人很有趣嗎?在男人身下承歡再吃掉對方,這過程是哪點能讓對方滿足?要是平常,酒吞童子才不管這些,管茨木童子打算勾引誰或做到什麼程度,關他什麼事,但關係到自己時,他不想生氣也難。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灌下一大口酒,這傢伙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找你啊,吾友。」

眉眼彎彎,順過氣的茨木童子回答,聲音還是嬌滴滴的女音。

「把你的化形撤掉,要不就滾出去!」醜死了,一看到就覺得奇恥大辱。

茨木童子也從善如流,沒一會兒便恢復原本的樣貌。

明白這傢伙趕也趕不走,只好坐到另一邊拉開距離,酒吞童子口氣不善。

「找我幹麻?」

對方眼睛一亮,立即湊向前。「吾友,鬼族──」

「閉嘴!要是你想說的只有這個,那你可以滾了!」白髮大妖瞬間乖乖閉嘴,比蚌殼還安靜,該死的混帳,最好有這麼聽話;雖然茨木童子安靜了,但酒吞童子仍舊覺得煩躁,一定是那雙眼睛太會說話,跟愛子一樣──

「你把那女人吃了?」

茨木童子點點頭,被狠瞪一眼後醒悟的開口。

「肚子餓。」回想起口感,似乎懂了為何摯友嗜食女性,但那麼愛哭愛尖叫的生物,說實在話也沒有很好處理,至少他差點聾了,聽說這是個很安靜的女人,實際相處卻與流言完全不同。

「而且她要是突然醒來很麻煩,不如吃了方便。」

「你來多久了?」否則怎知愛子是目前唯一能留宿於他房內的人。

「三天。」

茨木童子不疑有他的供出時間,完全不怕這種窺伺行徑會惹怒酒吞童子。

「你的觀察力真是好啊,還知道那女人是我情婦。」誰說茨木童子只是應聲蟲,他可要為那人默哀。

「沒想到摯友會喜歡那一型的女人,還蠻意外的。」他屈膝撐頰回想,「沒有很漂亮、身材普通,比你以前吃掉的還糟。摯友你的品味怎麼了?」

「聽起來你倒是閱歷豐富,還能對女人品頭論足。」

酒吞童子怒極反笑,他喜歡哪種女人關茨木童子什麼事,雖然那個遊女不美,可是順他目前的眼;雖然他也的確準備在事後把對方吃掉,但不代表茨木童子能隨便碰他領域內的東西!

「你什麼時候這麼偉大,能來管我的事了!」

金眸無辜的瞟了他兩眼:「……我會賠你一個美人,比這個更漂亮。」

「不需要,別來煩我就好。」

兩人沒再交談,茨木童子翻弄著炕裡的炭火,一時間室內只聽見爆炭聲,酒吞童子離得遠遠的,看著白髮大妖安靜的背影,他真心搞不懂這傢伙到底為什麼老是追著他跑。

「所以你除了找我談那破事以外,還想幹什麼?」是來幹架嗎?沒半點其他有趣的事嗎?

「……」

「就為了找我回去當鬼王?」

對方回首狂點頭,眸子滿是希冀。

「沒興趣!」現在的他對這些事,一點心思都沒有。

雖然不想承認,但會選上愛子的原因,除了安靜以外,重點是對方的舞跳得好,眉目間也有紅葉的影子。

「吾友,你在為什麼事煩心嗎?」倒了一杯溫酒當敲門磚,他再接再厲地湊過去,保持著不會被趕走的距離。「看起來很沒精神,有什麼事,我都可以幫你。」

酒吞童子冷笑一聲。

「你已經夠煩了,別來吵我就是幫助了。」

茨木童子對明顯的逐客令充耳不聞。

「你找到我就能滾了,還杵在這裡幹麻?」

「我能幫你一起解決煩心事啊,你的酒好像越喝越多了。」酒味都溢出房門了,但也是因為濃濃的酒味遮去他的氣息,才得以潛藏三天逮到機會接近。

「怎麼解決?上你讓我爽嗎?還是讓我殺了洩憤?」

酒吞童子嗤之以鼻,猛地扯過白髮大妖的前襟,面對面靠得極近,金眸裡波瀾不驚,甚至隱隱帶著笑意,似乎只要他願意、他也能完全配合。

對比茨木童子的冷靜,酒吞童子心頭火起,粗魯地扯裂前襟,埋首啃咬其頸動脈時,對方仍舊不為所動,如同剛剛化形成愛子時,一樣安靜而被動。

一種放縱的鼓勵。

但酒吞童子反而停下動作,與茨木童子安靜的對視幾秒,清澈的金眸裡沒有半點逃避、噁心或是厭惡,眼神清明、神智清醒,這男人甚至還掛著一抹無畏的笑。

他終於明白,為何非到必要關頭,不對茨木童子動手。

並非擔心打架輸贏這種小事,而是這傢伙並不懼怕任何人事物,沒有誰能掌控茨木童子的畏懼與害怕,這便是天地間最自由自在的人,任憑武力再強悍,依舊對他毫無用武之地。

茨木童子不懼傷。

 

就算被粗暴的推倒、衣服被扯開、被當成遊女一般將被侵犯,茨木童子依然不為所動,靜看酒吞童子做一些對方根本做不來的事──如他所料,沒多久摯友就先受不了而停下動作,伏跨於腰際、滿臉氣憤卻對他毫無辦法,只能冷冷的用深色眸子剮著他。不知為何,茨木童子覺得有點好笑,但也明白這時間點要是笑出來的話,酒吞童子只會更想趕他走。

「你滾不滾?」

他搖頭,好不容易才找到對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放棄。

「行。」對方不滾,他走也行!

只是酒吞童子剛起身,一陣天搖地動從京都方向竄來,強悍的靈力讓他們都跳起來衝向窗口察看,連不在京都都能明顯感受到這股力量,可見有多強大。

「是哪個傢伙?」

茨木童子的精神都來了,好久沒有這麼強的能人出現,這股力量跟初遇的酒吞童子有得拼,他揚起笑,若能與這傢伙一戰該有多好啊!

「咦?分成兩股了?」

奇妙的力量平均散開,一道往南、一道往北,京都方向的力量突地消失,而殘留的氣息像早春猶寒時拂面的晨風,令人精神一振。

「吾友,你覺得這傢伙會是什麼人──吾友?」

無人回應。

茨木童子回首,房裡空無一人,酒吞童子的氣息消失殆盡,只剩下在炕上煮的酒揮發著醉人氣味。

他竟未發現那人什麼時候離開的。

緩緩靠著窗檯邊坐下,僵起一抹習慣性的笑,金眸盯著方才傾倒的酒瓶不放,晚風挾帶清澄的靈力掠過,揚起了窗紗,染黃的白紗飄起後緩緩垂落,橫編直織的布料遮蔽視野,室內靜得只剩下燒紅的木炭,輕之又輕的爆裂,迸濺出幾絲火花,像一注鮮血從微小的傷口淌落。

「什麼人也不是啊。」

 

趁茨木童子注意力全放在窗外那股不知名力量時,酒吞童子當機立斷、脫身走人。對方實在太煩人了,這次被逮到是他的失策。

揹著鬼葫蘆,恢復真身的他躍上高枝尋找下個目的地,城鎮燈火於眼底搖曳,如同獄界那片無邊無際的彼岸花,走入彼岸卻不見花,每一朵無形之花皆由失落幻化而成;當頭撒落的銀白月光,於地面框出一道清清冷冷的人形,那岸的繁華喧囂入不了他的耳,三千世界裡,是不是真的只有酒跟明月能安慰他的心、填滿他的空虛?

腦門一陣尖銳疼痛,有什麼事物正在干擾思緒,但努力想了想,滿腦袋卻都是鬼女紅葉的臉,那不知好歹的傢伙,要不是──要不是怎樣呢?酒吞童子突然想不清,想不起迷戀對方的原因,是從哪分哪秒開始;但他記得那些曾共同度過美好的時光,若非晴明來攪局的話,他早就跟對方在一起。

「回去瞧瞧好了。」他幹麻這麼乖地聽鬼女紅葉的話,說不准去就不去?笑話!

酒吞童子心念一動回到紅葉林,屍體與咒術的臭味混為一體,濃厚的腥臊味令原本帶著清新氣息的林子變了調,他飛身而入,以往楓葉紅似火焰,現在則像沾染人類的血,令人不寒而慄。

除此之外,酒吞童子敏銳察覺到林中有股黑濁的靈力,與日前他同茨木童子撞見的那股非常相似。

「紅葉。」

酒吞童子進到楓林深處,異味益發濃烈,盜墓小鬼失了魂般不斷遊盪,放眼望去並沒有鬼女紅葉身影。

「喂,本大爺問妳,紅葉呢?」

「紅、紅紅、紅葉大人待在山林深處,她不太──」

「她怎麼了?」

酒吞童子追問,卻見旋繞的楓葉捲至跟前,緋紅散去出現紅葉的身影,女人的力量比他離開前增強許多,但並不是潛心修煉的成果,而是藉著吃食有智慧的人類增強體內妖力。

「妳怎麼會用這個方法?」氣急敗壞的揪住女人,明明有更適合她的修煉道。

「瞧,我是不是更美麗了?皮膚啊、頭髮啊,都比以前更美了,對不對?」

鬼女紅葉充耳不聞,撩起袖口,癡迷般看著自己如若凝脂的手。

「晴明啊,我都已經聽你的話這麼做了,你為什麼還不來見我呢?」

「晴明?」聽見情敵之名,他施了更重的力道掐住女人的肩膀。「是那傢伙教妳這種邪門歪道?」

「這是晴明指示我的,才不是什麼邪魔歪道!」

鬼女紅葉因為掌心的熱度而清醒,定睛一瞧,被她趕走的酒吞童子又出現了,不禁扭動肩膀脫離男人的掌握,好不容易才拉開距離。

「誰准你碰我了!滾出我的楓葉林!」小臉全是鄙夷,不過是中了她咒術的傢伙,憑什麼對她指指點點!

「你滾!滾出去!」

聞言,酒吞童子為之氣結,不知道先打死誰才好。

「妳!晴明那傢伙叫妳做這種採補之道?墮落成妖之後,陰陽師哪可能還會留妳一命!」

若是人身化鬼,常伴古燈及日精月魄修行,還有被鬼使帶回地府重入輪迴、投胎轉世的可能,又或者遇上陰陽師還有保命的餘地;可是一旦成妖成魔,妖力潰散之時便神靈具亡,從此成為天地間一粒塵埃,一切化為虛無。

食人補充妖力是條不歸路,嚐慣有滋有味的人肉,怎肯回歸最原始、最枯燥的修煉方式?他或是茨木童子本身夠強悍,自然不怕其他妖怪或陰陽師的攻擊;可是鬼女紅葉不同,她的妖力根本不及他們的一半,遇到多人圍攻鐵定落敗!

「才不會!晴明他一定會救我的,對,就像當時一樣,雖然人肉並不好吃,但能變得更美麗的話,晴明一定會喜歡我的。」

鬼女紅葉先是厲聲反駁,隨後又沉浸於自己的幻想中。

「他下次再來時,我一定能成為配得上他的女人。」

這女人怎麼跟茨木童子一樣都不聽人話!

「妳的腦子是爛掉了嗎!」

女人冷哼一聲。

「反正我的事與你無關。你也只是想吃掉我罷了,誰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酒吞童子,最愛的便是誘拐女人後吃掉她們?我紅葉才不會上當!」

突然間,鬼女紅葉揚手旋起滿地楓葉,注入妖力的掌形紅瓣如刃攻向酒吞童子,這點攻擊自然看不上眼;不過紅葉並非真要殺傷人,而是趁緋紅迷人眼時消去蹤影,徒留撂下的狠話,回蕩在他耳邊。

「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酒吞童子的怒氣積在胸口,差點吐出一口老血,被女人拒絕成這樣是頭一遭,從古至今,他酒吞童子何時被這樣無禮對待過?身為大妖,傲氣自然是有的,立即甩頭走人。

爾後,當他查明「晴明」究竟是何許人也時,心頭那把怒火燃得更熾更旺,無法明白自己為何比不上那叫晴明的陰陽師,權勢、力量他哪項沒有?不知好歹的女人!

「哼,女人、該死的女人。」

苦澀像釀過頭而發酸的酒,他卻只能硬生生的吞入喉中,任憑這種苦味不斷攻訐味蕾與臟腑,求不得、得不到,愛人的滋味竟是如此苦澀,比冷掉的酒沫更難下嚥。

醉酒之際,酒吞童子不只一次興起「反正得不到對方,乾脆殺了紅葉」的念頭,但不知為何,只要一有這想法,腦門便湧起一陣陣疼痛,痛楚之中,女人的巧笑倩兮揮之不去。為了扼阻那些佔據腦海的畫面,只好借酒澆愁,如果醉了就能忘卻求之不得的痛苦,那就在放縱自己沒入酒精之中。

只是他也想問,如果他們真的曾經經歷過這些美好,為什麼鬼女紅葉能輕易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續)

***

第四章發完了QWQ

茨木終於找到酒吞啦!但是我們有一就要有二,所以還得繼續追趕跑跳蹦的啦!

倒數一個月我好害怕啊啊啊啊啊啊截稿日啊啊啊啊

有人願意給我點感想嗎(艸)感想是動力啊嗚嗚QDQ

希望你們會喜歡(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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