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酒吞童子X茨木童子

 

※正劇向,有私設、本章有肉,嗜甜者可能不適,慎入!

 

※全文釋出中,番外不公開~

 

※上一章連結:按我

 

 

 

酒吞童子的狀況時好時壞。

十來日過去了,茨木童子不眠不休的看顧,對方高燒不止,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混沌,他用妖力護著酒吞童子的心脈,以免任何意外發生。

但這麼做並不能治療對方的傷,雖然對咒術不甚在行,但他明白這種麻煩的法術應該要接受完整的袪邪儀式,把殘餘的咒術通通清乾淨才行。

「找誰好呢?」他還真不知道該找哪個和尚來,那些高僧難請得要命。

茨木童子盤腿坐在被褥旁啃食食物,衣襟大敞,胸膛滿是交錯的吻痕與咬痕,尤其是頸邊的吻痕深得宛如瘀青。

「對了,那傢伙應該有能力處理吧?」他怎麼就忘記京都的晴明呢!

雖然酒吞童子不喜歡對方,總比白白耗損了生命還要好。

但是要把晴明帶來,或是把酒吞童子帶去呢?環顧空盪盪的四周,把虛弱的酒吞童子丟在這裡,只怕會引來惡鬼,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吧?

思及此,他扛起對方往京都奔去。

 

晴明試想過,總有一天他要把半夜擅闖庭院的傢伙通通抓起來,倒吊在羅生門示眾──當他從溫暖被窩中起身趕到庭院時,看到本次擅闖者是誰後,便告訴自己要做個能屈能伸的好漢。

「晴明,你必須幫我。」

聽聽,這是求人的口氣嗎?晴明沒好氣的想。

但茨木童子並不是個能用常理解釋的人,也無法用常理說之以情、動之以禮,妖怪的世界裡,力量的強弱決定話事權。此時白髮大妖放下肩頭的酒吞童子,晴明一眼便察覺紅髮鬼王身上有著咒術的痕跡,雖然有人強行抑制,但仍一點一滴的侵蝕對方身體。

「先抬進屋裡。」這需要袪邪,而且若他沒料錯,不只一位需要淨化,吩咐身後同樣被吵醒的女孩,晴明把人帶往客房。

「神樂,幫我取點水來。」

施了結界以免有人誤闖,晴明在地板畫出五芒星,接著讓酒吞童子躺於其上,一點一滴除咒,兩刻鐘後酒吞童子的臉色才漸漸好轉,惱人的高燒消失無蹤,陷入安穩的熟睡狀態,見狀,茨木童子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

「那麼,換你了。」晴明轉向白髮大妖,示意對方將手伸出來,他可不想第二次被人從被窩裡挖起來。

茨木童子微微一愣,幻化成人類的指掌貌似正常,然而當他解除化形,一股惡臭便從潰爛處散發,傷痕累累的手正被反彈的咒術腐蝕。

「你太亂來了!」晴明深深擰眉,要是再晚一些,這左掌就要廢了。「竟然強行扯出咒術,施術的反彈可能會要你的命。」

「小傷,無礙。」符水接觸到傷口時,冒出刺鼻的白煙,茨木童子幾不可察的皺起眉頭,仍是硬氣挺過。

「這幾天別再動用這隻手,你就一起跟酒吞童子暫住這裡。」雖不願意,但受傷的大妖還是放在眼皮下管理比較保險。

「唔嗯,這樣也好。」省得他為此還得另尋住處,別的不說,至少晴明挺有實力的。「那我就跟酒吞童子同間房即可。」

「等等我請人送些日常用品過來。」

隨後,晴明的式神拿了寢具過來,順便幫忙搬移酒吞童子,由於他的手被貼了符咒無法隨意動作,否則哪輪得到那些弱小傢伙,觸碰尊貴的鬼王身軀?確定酒吞童子袪邪順利、沒有咒術殘留,他吁出一口長氣,緊繃的肩膀終於鬆了些。

「真是太好了。」

這些天以來,他沒能安穩睡過一覺,大江山並不安全,不少妖怪時不時入侵宮殿,意圖強奪地盤或是想劫下酒吞童子的項上人頭,他只能忍著手傷驅趕;每次外出找食物,都恨不得把人拴在褲帶上頭,再加上咒術不斷侵蝕,為了穩定酒吞童子的情況,硬是渡了妖力給對方。

這期間對方迷迷糊糊的求歡,他並未拒絕,既然已經開了頭答應過一次,那麼第二次第三次又有什麼好拒絕?反正酒吞童子不會有印象,雙方沒有任何負擔。但他畢竟不是女體,無法分泌那些能保護身體的體液,免不了傷上加傷,但無妨,總會復原的。

「好累……」眼皮沉重不已,他想休息一下。

輕輕闔上眼睛,他以為自己只是小憩而已,殊不知整個人暈厥過去,疲勞與傷勢開始反撲。

 

迷迷糊糊醒來,感覺自己好像躺在棉花裡,渾身軟得使不上力,尤其是左手一陣熱一陣冷、一陣疼一陣緊,意識雖然清楚,但腦海都是酒吞童子中了咒術,虛弱無力的脆弱模樣,縱然別是一番滋味,可是他還是最喜歡那個意氣風發的鬼王。

「醒了?」

慵懶的、帶了點冷淡的熟悉口吻,讓茨木童子瞬間清醒。

「摯友!你醒了!」抬眼便見那頭張揚的紅髮,他馬上彈坐起來,雖然拉扯到股間的傷,又因用左手壓了地板而呼吸一滯,但他還是笑得異常燦爛。

「躺好。躺回去。」擰了擰眉宇,射出兩把凌厲的眼刀,白髮大妖傻笑兩聲乖乖躺平,他死盯著那坨包紮的手忍不住罵人。

「你腦袋是墮落成鬼時爛掉是不是?還是腦子跟著你的右手一起當成打開地獄之門的祭品了?」

茨木童子好似沒有聽見這般挖苦的話,只對著他一個勁兒的傻笑,冷冷的瞇起眼睛,手指關節活動活動,想賞眼前這傢伙一拳。

「哦,摯友是在擔心這隻手嗎?」難得意會友人想揍他的念頭,茨木童子不在意的聳聳肩。「不用在意,只是小傷。」

「哦?」扯起唇角,酒吞童子猛地往對方手背一壓,茨木童子瞬間倒抽一口氣,眼睛唰地掃向他,瞪得比牛鈴還要大。「不是小傷而已,還會痛啊?」

「還、還是會痛的。」

「這種蠢事少幹點,當自己有一百隻手啊?」放開手,他原本還想繼續罵,可轉念一想,這傢伙正是為了他才幹出暴力解咒的事。

茨木童子側了側頸子,猛地眼睛一亮。

「摯友這是在關心我嗎?沒想到居然──」

「閉嘴,睡你的覺。」這種很意外的口吻是怎麼回事?欠揍。

「喔。」其實他剛醒來,根本無法睡回籠覺,於是閉著眼、嘴還在動。「摯友的身體還好嗎?應該沒有後遺症吧?要是有的話,我可要找晴明算帳。」

「你管那麼多幹麻?先養好你自己的傷再來管別人閒事。」他再怎樣,傷勢都不會比這傢伙嚴重。

「摯友的傷可不是閒事,更不是小事。」

聞言,茨木童子睜眼,嚴肅的糾正酒吞童子的說法。

「要不是看在晴明還有點實力,我也不會把摯友交給他處理。」

「反正我有沒有大礙自己最清楚,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他都還沒找這傢伙算帳,反被先發制人的解釋身處此地的原因,一功一過兩相抵,就不打算再發作了。

「……我覺得大江山比這裡好。」茨木童子盯著他半晌,倏地掀被起身。「反正我的手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摯友你也醒了,就不用再待在這裡了。」

「坐下。」沒漏聽方才那隻老狐狸特意交代茨木童子最近不能動用左手的事情,依這傢伙的德性,一回大江山八成會揮著爪子四處活動。

「我說要走了嗎?坐下。」

遲疑了一會兒,茨木童子重新坐回他身側。「吾友不是不喜歡這裡?」

「本大爺現在想留在這裡吃肉喝酒,你有什麼意見是不是?」他想在這裡白吃白喝不行啊?

「沒有啊。」

「既然沒有,那你還有什麼話好講?閉嘴!睡覺!」

強制終止話題,單手把人壓回棉被裡,對方勾著淺淺的笑闔上眼皮。這一次茨木童子沒再廢話,方才太興奮所以太激動了,尚未完全復原的身體又被疲倦掩埋,迅速沉入夢鄉。

酒吞童子看那抹笑意,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開心的,為了救他差點賠上僅剩的一隻手,怎麼算都划不來吧?

「沒看過這麼傻的大妖。」

 

茨木童子到底有多煩人,酒吞童子真是久違的感受到了。

只要清醒的茨木童子看到他,便開始嚷著要回去大江山,比前幾日跑來庭院吱吱喳喳,比賽賽跑的孟婆與山兔還要聒噪,搞得他很想打暈或是迷昏對方。

「下藥毒啞算了。」藉著盛開的櫻樹遮蔽身影,坐於枝頭酒吞童子嘖了聲,要不是看在那傢伙手傷棘手,他也不會留在這裡。

清脆鈴鐺聲響起,人未到、聲先至,茨木童子疾步走到樹下,隨即躍上枝幹坐在他身側──說來奇怪,無論他身在何處,每次茨木童子都能準確找到他,簡直比獵狗的鼻子還靈。

「摯友,我的手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所以我們可以回去大──嗚!」才剛說沒兩句,迎面就被對方賞了個暴栗,茨木童子那瞬間有種犄角似乎要當場折斷的錯覺。

「閉嘴。」

「但是──」明白酒吞童子並不喜歡這裡,勉強留下什麼的,太委屈摯友了!

就在這時候,茨木童子瞄到庭院主人經過,朗聲一喊:「晴明。」

「有什麼事?」儘管晴明很想裝作沒聽見,但他若是調頭就走,茨木童子八成就衝過來了,還是只能仰首回應。

「我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對吧?」

敢情現在是把責任扔到他頭上?嘴角抽搐兩下,他實在不想攪這趟渾水,但是轉念一想,的確是時候把人請走了,正巧這兩尊大佛說要離開,順水推舟,何樂不為?

「嗯。殘餘的反彈應該能用你自身的妖力抵銷掉,但是短時間內不要妄動那隻手。」畢竟皮肉傷需要時間復原。

「反正有問題我會再來找你。」

「……我的庭院不是萬事屋。」有事沒事都別來找他!

茨木童子照慣例,問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就不理會其他人,滿眼希冀的看向酒吞童子。

「摯友──」

「閉嘴。」酒吞童子直接一把推開那張喋喋不休的嘴,自顧自地躍下櫻樹,走向銀髮陰陽師。「喂,晴明。」

「什麼事?」

「雖然不是我本意,但算我欠你一次人情。」他是很想扯下這隻老狐狸的面具,但是咒術解開之後,有些事突然就想清了,雖然「喜歡」的情感仍舊刻印於心,不過理智也提醒那只是假象。

「原本想殺你這件事,就算了吧。」

酒吞童子扔下這句話後,足尖一點便竄離庭院,茨木童子拉開唇角,金色瞳眸笑覷晴明一眼,又著迷的跟著摯友而離開。

晴明鬆了一口氣,項上人頭是好好的保住了啊。

「終於請走了這兩尊大麻煩。」

 

回到大江山,還是自己的地盤踩起來舒服,之前一堆式神擠在庭院裡,隨便走兩步都能撞到,煩死了。

酒吞童子推開最初的房間,斑駁的牆面及榻榻米顯示久未整修的事實,凌亂的房間裡被人清出一塊乾淨的空地,這該是他之前昏迷時休憩的地方。

踩上那處突兀的地面時,腦海猛然閃過一些模糊的片段:他抱著誰在翻雲覆雨,大汗淋漓、火熱而熾烈的迎合,似乎還能聞到性的氣味──

有那麼一瞬間,酒吞童子覺得那人是茨木童子,隨即晒笑一聲。

又不是傻了,怎麼可能跟那傢伙做這種事?

「摯友,怎麼了嗎?」

「沒。」

酒吞童子轉身,把那個影像拋之腦後,而茨木童子掃了那處一眼,又匆匆跟了出去,就算對方想起來,也不會認為對象是他。

 

回到大江山的日子說好聽點是安穩,說難聽點是無聊,兩個大妖沒事就打獵吃肉、聽風賞月,偶爾下山打劫,但最常做的還是扛來幾大罈美酒暢飲,聊些聽來到的軼事,渡過等待消息的歲月。

酒吞童子目前對這平淡的生活沒什麼怨言,唯一讓他有所怨言的,莫過於茨木童子從來就不肯把那頭張揚舞爪的頭髮綁起來,導致他常常在酒裡吃到對方的頭髮。

「我說,茨木童子。」酒吞童子沒好氣的抬頭,對方隨風飛揚的髮絲仍不斷沾染著雙方淺盃裡的酒。「你的頭髮也想喝酒是不是?」

「唔?那一定是因為摯友的酒特別好喝的緣故。想想也是,注入鬼王妖力的酒可不是普通人喝得起,很久之前摯友你把神釀拿出來後,那時一群小妖排排站,每個都涎著臉想嘗一口──」

「夠了。」

茨木童子最大的問題就在於,這傢伙老是自說自話,一點雞毛蒜皮也能講出長篇大論,更重要的是,他是在諷刺對方,不是在誇讚對方!面對聽不懂人話的傢伙,暗示是沒有用的,酒吞童子選擇直接下令。

「把你的頭髮給我綁起來,披頭散髮的,麻煩!」

「沒辦法啊,摯友。」難得的,對方反駁他的命令,大概是他的不快完完整整的寫在臉上,白髮大妖雲淡風輕的補充原因。

「我只有一隻手,綁不起來的。」

飄動的右袖提醒酒吞童子這件事,對方笑了笑,用左手把頭髮塞進後領,努力勾了勾右邊的長髮想塞入衣服裡,結果左邊好不容易塞進的長髮又溜下幾綹,一來二往總是沒辦法讓頭髮好好定位。

茨木童子手忙腳亂,「總算好……可惡,又掉了……」

酒吞童子看不下去,傾身將右邊垂落的白髮勾回茨木童子耳後,突然拉近的距離讓原本叨叨絮絮的白髮大妖閉起嘴巴。

「聲帶被割了是不是,突然變得這麼安靜,可真不像你啊。」

茨木童子無法克制地想起旖旎的情事過程,迷迷糊糊的紅髮鬼王也曾拉近他,輾轉廝磨的四唇接著吻,擁吻的水聲耳際似乎還響徹耳際,他喃喃地說道:「呃,其實我可以自己處理……」

「哼,原來你也懂得害羞這個詞啊?」

酒吞童子識破對方的反應,雖然意識到這舉動過於親暱,卻又莫名的不想放開,指尖從鬢髮處下滑扣住下顎,刻意捉弄茨木童子。

「等你處理好,本大爺都能睡上三天了。」

「我可以從今日開始練習,這樣摯友就不用擔心這種小事。」

白髮大妖如是道,令他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這缺心眼、缺智商的蠢貨。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於是酒吞童子猛力彈了對方的額頭,白髮大妖吃痛地捂住,結果原本攏好的髮絲又散落肩頭。

「啊,又掉了。」真是麻煩啊!「摯友,不如把這頭髮剪掉好了,一刀兩斷、乾淨俐落。」

「不准。」他想也沒想便一口回絕。

「可是摯友不是覺得這頭髮很煩……」

「我說不准就不准,你要是敢亂動你的頭髮,本大爺就叫你一根根黏回去!」

「但是……」

「閉嘴,喝酒。」

把酒盃塞進還想說話的人嘴裡,酒吞童子霸道的截斷後半部的對話,而對座的茨木童子無辜地咬著盃沿,雖然那頭髮蓬鬆得很礙事,但酒吞童子腦海裡一直有個矇矓的畫面:銀白的簾幕之間,有雙眸子純粹且專注的緊盯著他,無關乎身份地位,只因他是他──但是那個人,究竟是誰?

 

一日,酒吞童子難得清閒,耳根子安靜到能聽見蟲鳴鳥叫,拎著酒躍至林梢品嚐,銀白月光清冷而華美,醉人的光芒,這世界果然只有月色可以填滿他的空虛、平撫他的躁動。

只是喝著喝著,直覺卻在提醒自己,他又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理應記得的事情,好比他不想理會的春夢老是糾纏自己,身體食髓知味般催促他找出那個夢中人,以便解決越來越強烈的生理欲望,但有時不明白未嘗不快樂,他有權利不去看清真相。

晚風拂林,一絲血味飄來,老樣子,某個傢伙一迭聲的從遠處喊來,深怕別人聽不到似的,懶得探頭,反正茨木童子等等就會找來。

「摯友──摯友──你在上頭啊,瞧瞧我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意外的,茨木童子站在樹下仰頭,笑得一臉燦爛,月光將其白髮染得銀光閃閃,酒吞童子一躍而下,垂眸盯著對方手上的酒葫蘆,這傢伙莫非是知道他的酒快沒了,這天才跑得不見人影?然而河水蓋不掉對方刻意沖淡的血味,他抱臂環胸,並未接過對方遞來的酒葫蘆。

「打輸了?」

茨木童子愣了一下,沒料到對方這麼直接,他都特地整理過儀容,確定傷口不再出血才回來,一下子就被識破了。

「摯友真是厲害,竟然知道我剛剛跟人打架,不過並沒有打輸。」咧嘴一笑,「這酒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話說得輕鬆,實際情況當然比這嚴重。那些小妖小怪確實不是他的對手,但是當一隻小妖跟一群小妖一哄而上時,情況可就不一樣了;更別提他以為已經痊癒到能動武的左手,其實還在復原中,影響出手的速度,暴力破解咒術的後遺症令他不若外表看來強壯。

雖然最後他還是幹掉那群弱小傢伙,也搶到這壺美酒,不過看起來酒吞童子似乎不甚滿意?想想也是,要跟隨鬼王的他竟然被一群小妖怪打傷,說出去簡直笑掉人家大牙,連帶著影響鬼王的威嚴吧!

「摯友無須擔心,那些小妖怪我已經全部剷除了,若有漏網之魚我之後就去解決掉,絕對不會出現有損鬼王名譽與威嚴的風聲!」

「你腦子是高燒燒壞了吧?」酒吞童子深刻感受到他們的對話,乃至於思想完全不在同個迴路。「你的手真的想廢掉是不是!」

媽的,哪來的蠢貨!

無緣無故被吼了聲,茨木童子瞠圓了眼,喃喃地解釋:「我的手沒事啊,呃,好吧,它是有點痛,不過真的不礙事,不過出招慢了一點點罷了。」

酒吞童子撐著額,完全無法溝通的傢伙。

他猛然出手攫住對方手腕,反向一折,茨木童子吃痛的擋了一下,整個人卻被一股巨力摔出,砰的摔躺於緣廊,左手被他踩於腳底,理應反射性抓握的指掌僅是無力彈動兩下。

「不礙事嘛!」腳下使力,只見茨木童子的眉眼深深地擰起,但還是硬氣的不求饒也不認輸,這傢伙總是執著在很莫名其妙的地方。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只剩下一隻手?」

移開腳,酒吞童子彎腰撿起掉落的酒葫蘆,瞥見正在整理衣服的茨木童子,肩胛骨處搭著牙印的吻痕,腦海裡彷彿有隻手揮散籠罩影像的霧,深刻且鮮明的憶起:白髮大妖近乎溫馴的躺在他身下,隨著他的進犯而晃動身體,忍耐的呻吟從唇角逃逸,被他一口堵住。

「你……」居然真的是這傢伙。

「怎麼了,摯友?」不解為何酒吞童子盯著自己瞧,他攏緊被扯開的衣領。「哪裡不對嗎?」

「我上過你。」

委婉不是酒吞童子的行事風格,尤其是在處理正經事情時,他總是習慣採最短途徑,務必以最簡潔有力的方式達到應有效果──而這兵貴神速般的出其不意,往往能令他人曝露真實。

茨木童子愣了下,真沒料到摯友會想起,甚至這麼直接的問出問題,小心翼翼地觀察對方的反應,沒忘記當時在山城的女郎屋裡,對方誤親他之後的舉動,搔搔頭,他著實不曉得該怎麼面對這狀況,只好先安撫摯友。

「呃,摯友你那時因咒術發高燒,導致神智不清,才會不小心這麼做,因為你看起來不是很舒服,所以我才想說就幫忙一下……」摳摳臉頰,眼尾偷瞄,深怕酒吞童子不開心,連忙又補了一句。

「摯友不用擔心,只要你完全復原,面對女人必能雄風再起!」

面對欲言又止的酒吞童子,茨木童子想了想,決定以另個角度繼續動之以情、說之以理。

「而且啊,其實,雄性征服雄性是非常正常的。」

「哦?」他倒想聽聽對方還能說出什麼鬼話。

「非但如此,這還體現了身為大江山鬼王的吾友是多麼孔武有力、霸氣逼人,能被摯友這般征服是我的福氣,畢竟我是那麼想要摯友能夠支配我!這點小事摯友不用擔心,更不用放在心上!」

「……」

茨木童子看了看酒吞童子滿臉鄙視,他想了想,再加碼補償。

「如果摯友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的話,那麼我也可以化成女體,當時在京都我也幻化過人類少女。」美得很,還有人類貴族想娶他呢!

酒吞童子氣笑了。

「這就是你他媽的結論?」

「呃……不然摯友如果真的只想要那個妖女的話,我也是可以變……」

「你給我閉嘴!」這真是夠了!「你可以滾了。」

再跟這傢伙說下去,他真的會打爛這傢伙的腦袋,瞧瞧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才有這麼異於常人的想法!

面對再次拂袖而去的摯友,茨木童子實在不曉得哪句話惹怒對方,但就算詢問八成也不會得到答案──其實他並沒有很想知道答案,總有預感,那會崩壞了他的信念。

茨木童子想了想,動身去找另一個能讓酒吞童子開心的事物。

 

酒吞童子生著悶氣把山腳的民宅全搶劫一輪,珠寶、食物、酒瓶堆滿緣廊,恨恨的用拇指劃開封泥,仰首大灌幾口,讓酒精澆熄他的怒火,每次對茨木童子生氣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頭,對方永遠都不曉得他人發怒的理由──到底是怎樣的生活經歷,才能養出無視規範及潛規則的行事風格?揩去溢於嘴角的酒液,上回被茨木童子氣到走人,那些補償方法聽來荒唐,令他拳頭特別癢。

回歸根本問題,神智不清時與茨木童子發生關係,此次卻沒有上次在女郎屋誤親對方時的厭惡感,連自己也無比納悶;並非看茨木童子更順眼,或是因為對方為了他差點賠上一隻手的罪惡感,演變成補償心理,而是很自然的明白、接受這件事。

所以茨木童子要他放寬心、不用將此事放於心上的說詞,反而令他煩躁──他都還沒釐清頭緒,就想撇清關係是怎樣?他最厭惡茨木童子那種「因為是摯友,所以怎樣都可以」的態度,寬容大度的施捨只會讓人想好好教訓對方一頓。

說到底,性愛對象是茨木童子,目前的他神奇的沒有排斥感──或許真像茨木童子說的,雄性征服雄性也是正常?

還沒釐清思緒,茨木童子的氣息從遠而近,無奈的嘆氣,這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就不能留個空白時間讓彼此思考一下嗎?

「摯友。」

懶洋洋地抬起眼皮,只見白髮大妖扛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走來,並將其放到他腳邊。

「這什麼?」找個女人來是想幹麻。

「給摯友的,你不是喜歡這型的女人嗎?」茨木童子笑笑地獻上賠罪禮,「我找了找覺得這個應該比較合你胃口……我沒有用左手,真的。」

舉起左手晃晃,對這種弱小生物用手肘直接敲暈就行了,根本不用施什麼力。

「……所以這玩意是賠禮?」白髮大妖用力點頭,酒吞童子失笑,他真的搞不懂這男人的想法。「你知道我到底不爽什麼嗎?」

「其實,我不太懂。」誠實回應,他著實不解朋友的想法。「摯友一向只跟絕色共赴雲雨,那時也是在神智混沌的情況下才支配了我的身體,雖然我並不介意這種小事,但摯友──」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大發雷霆之類的?」

茨木童子接到這個反問,不覺冒犯而是好奇的橫過一眼,莫非是忘了不小心誤親他時的狀況嗎?

「摯友不是只喜歡跟女人嗎?」

「所以你覺得我受委屈了。」

「嗯。」

「哦,那說說你打算怎麼補償我?」大致搞懂這傢伙的邏輯,他懶得跟對方解釋了,便順水推舟的「求償」。

「看摯友的打算。」除了要他滾以外,都行。

酒吞童子勾著唇角,起身走入內室。

「過來。」

「摯友,這女人不吃嗎?」看看不省人事的女人,他特地帶回來的,不先享用嗎?要是等等醒來溜了怎麼辦?

「我叫你過來。」

從內室喊出來的聲音頗具威嚴,茨木童子只好摸摸鼻子跟上,如果是要吃了他消氣的話,口感也沒有女人來得好啊。

剛踏進一步就被酒吞童子扯過並壓在地面,潮溼的榻榻米發出霉味竄進鼻尖,昏暗的室內唯一的光源是從紙門洞縫穿進的月光,伏於身上的紅髮鬼王斂起笑容,微涼指尖插進茨木童子的衣領縫隙往下滑,然後卡於胸前軟甲。

「……」所以他需要自己解開嗎?茨木童子看著這似曾相識的情景,開始思考這種無意義的事情──

之所以說無意義,是因為這次酒吞童子根本不用他抬手幫忙,稍微瞄一眼便動手拆開,緊接著暢行無阻的來到下褲,勾著褲緣的同時,他猛然握住摯友的手,認為自己應該確定一件重要的事。

「反悔?」

「不是,只是想確定一下。摯友想要的補償是……再上我一次嗎?」

「本大爺要上就上,你管幾次?」

茨木童子微微仰高脖頸方便酒吞童子在頸動脈落下碎吻,溫熱的氣息噴在脆弱的頸部要害,令他反射性的縮肩。

「喔,我只是在想……」

「嗯。」

「是不是化形成女體,摯友你比較方便行事,也比較有快感──嗚!」

掐著這傻大個的腮幫子,酒吞童子低頭咬住總是說出煞風情的話的嘴,用力扯咬著唇瓣,竟是相當柔軟,像是飛舞的蒲公英輕輕落在眼睫,又輕柔的隨風而去,那次誤親對方時,也是這樣的觸感嗎?

酒吞童子壓制那雙下意識胡亂蹭動的長腿,單手扯開衣服,舔過被咬出血絲的唇,盯著那雙佈滿疑惑的金眸,說:「沒要你化形,給我保持這模樣就是了。」

再次堵住對方的唇,把那些不合時宜的話都化成情欲的火焰,過程中他沒有任何排斥,昏暗的室內裡茨木童子的神情忽隱忽現,光影落在額際緋紅犄角,像極了迷糊之中看見的那枝紅梅。

於是他理解了,從頭到尾都是他。

茨木童子將手橫過眼部,酒吞童子則將其壓到頭側,那張面容姣好的臉龐因律動及快感而微微扭曲,空出一手摩搓著紅腫的唇瓣,再度低下頭將湧起的獸性再次餵給對方,交纏的四唇吞嚥彼此的呻吟與津液。

人如酒,酒醉人。

倦極後睡去的酒吞童子再醒來時,月光已低垂至腳踝,天即將亮了,隻手撐起身體,房裡除了性的氣味以外,嗅不到茨木童子的氣息,他記得酣戰完畢,茨木童子同樣大汗淋漓的躺在身旁,怎麼一覺醒來對方就跑了?沒這麼像女人吧?

隨手披上落在旁邊的藍衫,沿著緣廊信步逛了半圈,只見白髮大妖背對著他靠在廊柱,銀灰色的月光落在男人肩頭,一抹光暈籠出行單影隻的身影,這人竟有這麼安靜的時刻,而異樣安靜的男人卻彷彿下一刻就要消失於月光裡。

他倏然止步。

那處的孤寂,是他不能觸碰的禁忌──當時的他不解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此時男人心有靈犀般轉過頭來,原先面無表情的臉在看清楚來人後,緩緩的朝他綻開一抹笑。

「摯友。」

從齒間輕輕彈出的稱呼,像一把尖錐驟然刺進冰層,裂痕從中心點往外崩解,那一瞬間,酒吞童子發現自己已經接受對方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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