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久久不曾轉動的大鐘終於運轉了,時針分針一格晃過一格,卻是以逆轉的方式倒退,城裡的人圍在大鐘下議論紛紛,氣氛凝重的讓人們緊皺眉頭。

  「怎麼會是逆轉呢……感覺跟逆生一樣,不吉利啊……」

  「一定是因為聖職院的人來了吧?惹怒了荊王的靈魂啊!」

  「希望不要波及到鎮上,希望不要有事。」

  鎮民七嘴八舌,瞥向看守鐘樓的聖職者的眼神都帶著埋怨,城鎮就那麼一丁點大,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密會的人被抓走,畢竟這裡沒有真正的祕密。

  對於荊王的崇拜,就算有的人覺得那是迷信,也不至於做出真正不敬的舉動,而且這該算是他們鎮上的事,聖職院的人打著清理異教徒的旗幟,大搖大擺的抓走鎮民,這讓大家對其更反感了。

  鐘樓上,蘭德爾忍受威壓與身體不適,與技工一同察看內部,但是並未發現任何魔法陣,甚至連殘留的刻印都沒有。

  負責的技工拿著工具敲打一番也毫無進展,就算他使盡九牛二虎之力,依然無法撼動齒輪一分一毫,明明通風良好,但技工卻滿頭大汗,比他更慘的是聖職院的人,連碰都碰不得,一靠近就像被鞭子抽中,白皙的手背倏然綻出裂痕,鮮血滾滾流下,無法言喻的力量守護著大鐘。

  蘭德爾苦惱,沒有魔法陣,自然也不存在破解或終止的辦法,或許該從源頭斬草除根,斬斷一切悲劇的連鎖,然而源頭已逃出他的掌控,自始至終都難以掌握的變因。

  體內痛苦正在發酵,寬大的衣袖掩去被銀紋覆蓋的手,那尾銀蛇順著血管囓咬血肉,從內部一寸寸的啃蝕,直到死亡來臨前,沒有止息的一日。

  頂著滾燙的額溫,因為不想讓他人發現不適,周身氣勢益發凜冽,鎮長及技工等人都下意識的拉開一段距離。

  「讓開、讓開,別擋了大人的道路!」

  鐘樓下,隨著三輛華貴馬車的到來,引起一陣小騷動,蘭德爾走至窗邊望下,眼見那飄逸的三大貴族旗幟,眉頭嫌惡的聚攏。

  「主教大人,請容我先離席一下。」鎮長的冷汗連襪子都濕透了,這走得是什麼霉運,接連幾日,一個個大人物都往這裡來!

  「不用,我跟你一起下去。」使了個眼色,一直充當壁紙的雷亞會意的跟上,冰藍色眼眸罕見的透露出一股擔憂,相對眼,蘭德爾微笑示意他沒事。

  等他們走下鐘樓,三位貴族才緩緩步下馬車,黑短髮的男人是唯一穿軍裝的人,身周氣勢強悍的令人不敢靠近;另一位身材高佻的棕髮美女環胸,斜斜的睨了蘭德爾一眼;另一位微微發福的金髮男則是誇張的行禮,拿下頭頂的禮帽於胸前畫個半圓。

  「主教大人,聽聞聖職院的光芒籠罩布朗賽爾,我們千辛萬苦趕來聆聽教誨,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薩達神不會將信仰者排擠於門外,祂祝福您每一日都如驕陽光明燦爛,沐浴於薩達神的光芒之下。」藍德爾皮笑肉不笑,雙方眼神急速交換,後方的棕髮美女突地側頭問向被晾在旁的鎮長,「給我們一間房,遠道而來聆聽神喻,總不會要我們呆站在路旁吧?」

  「是、是,馬上替您準備。」鎮長照慣例直接讓出辦公室,隨即又叫人預訂旅館,忙裡忙出忙著招呼貴族,腰簡直彎得直不起來了。

  「窩囊廢……對著那些人卑躬屈膝的,丟臉。」

  好不容易哄好那群人,鎮長連汗都沒得擦又聽到這些閒言閒語,青筋都要迸出額頭了,真想對著那群說他窩囊的鎮民大吼:有本事你們來頂替,就知道當夾心餅乾的痛!

  貴族們與蘭德爾霸佔鎮長辦公室,當一干閒雜人等全數退散後,原本保持笑臉的主教褪去笑意,冷眼瞪著眼前這些與他有血緣關係的人。

  「有事嗎?」

  「你怎麼辦事的?天時地利人合盡佔了,竟然還會被目標逃了?好不容易要逮到他,就要成功了啊!」胡迪斯咆哮到聲音都分岔了,緊接著捂住胸口劇烈咳嗽,咳得臉色偽裝氣色的香粉紛紛掉下來,連鎖反應似的,除了雷亞以外的四人湧起一陣陣痙攣,銀髮殺手湊近,一下又一下拍著他的背。

  「為什麼讓他逃了?」痛苦未顯露半分,依然坐得相當端正的軍人柴契爾,凌厲的瞪向蘭德爾。「為什麼不在對方進森林前劫殺?」

  果然是埋了眼線嗎?年輕的主教冷笑,若是讓他知道是誰,絕對會跟對方「好好聊一聊」。

  「他已經逃向荊王的城堡,那已不是我能控制的範圍,而且前面還有一群盜賊剛出事,我判斷不該在那時候追人。」蘭德爾搭著雷亞的手強硬回答,他不會拿聖職院的同伴性命開玩笑。「我們聖職者不容折損。」

  「我們?聖職者?」大剌剌坐在會客沙發上頭的法羅可,對這說法嗤之以鼻,清脆女音朗聲嘲諷。「你似乎搞錯一點,與你血脈相連的,是我們才對喔!而且,若不是我們父親的幫忙,你又怎能順利爬上這位置?」

  「那還真是感謝了。」雙眸迸出冷焰,他不會忘記自己的出生帶著父輩們的絕對惡意,而他若不是湊巧有魔法天賦的話,也逃不過為奴為僕的命運。

  「現在大鐘轉動,我們身上的詛咒又發威了,可以確定是那傢伙了吧?」胡迪斯不耐煩的擦去額角的冷汗。

  「推測而已,畢竟我們都未曾真正見過那男人。」

  「不是有祖父留下來的畫像?叫那旅館服務生來指認不就得了。」

  「沒有用的,這麼多年,我們不正是因為所有看過他的人,完全都不記得他才逮不到嗎?」柴契爾打回票,但胡迪斯執意要試,三人搖搖頭,隨對方去搞了。

  派人將服務生壓來,女孩不悅的甩開壓制,對他們的問話愛理不理的。

  「喂,妳是不是看過這人?」

  「什麼東西啊!沒見過!」

  「妳看清楚,真的沒見過?」

  「本就沒有的事,再問一百次也不會變成有的!」

  「那登記名簿上為什麼會有這人的名字?」

  彈個響指,衛官攤開奪來的住宿登記簿,上頭寫著「狄希‧唐‧托恩斯」的名字,女孩看見這名字時一頭霧水,茫然的模樣並非偽裝。

  逼問再三也未得到有用的訊息,揮退對方,眾人對這結果毫無意外,就是過往前例太多,只要跟男人接觸過,不久就會喪失相關記憶,像是淡去的水印留不住漬痕。

  「那麼,現在人逃進城堡,我們要如何把人逼出來?」法羅可捲著棕長髮馬尾,百無聊賴的提問。

  「從外頭打破禁制,把人逼出來。」視線全集中在蘭德爾身上,他想了想,便說:「就用寶藏當誘餌,進入打破禁制。」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柴契爾冷聲硬道,敲板定案。

 

   (續)

  ***

  終於忙到一個段落,回來繼續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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