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芳華

第一章　上

濃厚的血腥味飄散在空中。在充滿煙硝味的空氣中。

本該是闃黑的夜晚，在遠處的東街底卻竄出了不該有的火光，雖不至於烈焰衝天地步，不過，若再沒有人去制止火勢，蔓延到大街是一定的事。
但，沒有人去救火，就連在街上提醒民眾小心燭火的打更兒的也不知道跑哪兒去。

「啊──」一聲撕裂人心的慘叫聲，回盪在東街底──那是鎮上以行善出名的沈府所居住的地方。
「不……別殺她們！別殺她們！」沈府的當家無力的趴跪在大廳地板，身上的白衣早已染成暗紅，兩隻衣袖隨風搖擺，臂膀早已被砍斷在地。「妘湘！」
沈老爺嘶喊著要這些人別殺他們，卻被迫看著自己的親人、自家的奴僕一個一個在他眼前被利刃所殺，每個人的死狀都淒慘無比。
試問天下，有哪個人會把人砍去四肢，在讓人嘗盡痛苦後，再砍了別人的頭！？
沒有，應是沒有吧！
可，這人竟然這麼做，執刃者還是個七歲多的娃兒！

「為什麼……為什麼？！」我沈某人一生做盡好事，該行善、該出錢出力的事，他一樣都沒少，為何老天要讓他們沈府被滅門？為什麼！
「為什麼？」原是空盪盪的主位，現坐著一個人，他嘴角輕揚，唇邊的笑有著是同情，但更多的是諷刺。「嗯，這真是個好問題，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啊！你放心，絕對不是因為你善事做太多的原故。」好整以暇睥睨著沈老爺，男子狀似認真的思考著。「不然，我幫你問問看迷濛好了。」轉向站立在一旁拿著雙刀的娃兒，白裙早已經變紅，手上的雙刀經過鮮血的洗禮，劍身又因為反光的原因，使劍看起來微微透露著紅光。

那是一張眉清目秀的臉，倘若笑上一笑，定像是春風拂面般的溫暖人心，可惜的是－－她，沒有表情。
她沒有任何表情，在殺了那麼多人之後，眼神裡仍然沒有任何波動，就像殺人不過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的輕鬆，人命一點也不值錢。
她所有的行為就像是個沒有生命的娃娃一般。
傀儡。

「迷濛，妳覺得呢？」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迷濛連動都不曾動、看也不看他一眼，彷彿他是空氣一樣。
「唉呀！」男子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他轉過頭對沈老爺說：「真是對不住，我忘了迷濛不喜歡說話，想來她是不會回答你的問題了。」
「不過嘛，倒是有一個人能給你解答，算算時間，他也快到了，你就再等一會兒吧！」他輕笑了幾聲，自行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茶，完全不把沈老爺當一回事。
等待的時間漫長至極，尤其是在生命一點一滴流失的時刻。
沈老爺已經沒有任何的知覺，他看見前方的黑暗在召喚著他，就在要放棄自己時，銀光倏地閃過，一把精緻的匕首沒入沈老爺的肩頭。
「啊－－」鮮血又再度染紅衣裳。
「比較清醒了點吧？」主座上的人輕笑著，手上匕首輕晃。「撐著點，好戲還在後頭，你沒看見之前，是不可能讓你死的！」一句話，讓沈老爺逃不掉，也跑不了。

突然，一陣慘叫破空而來，熟悉的聲音讓沈老爺心頭一震，「不、不會的……不可能、不可能……」沈老爺喃喃低語著，祈禱那只是自己的幻聽，並非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細不可聞的腳步聲逐漸接近，主座上的人笑容更是擴大。「呵呵，能幫你解惑的人來了，你等等可以自己問問他。」
好戲，正開鑼。
「桐。」進門來的男人一臉冰冷，給人一種不容親近的感覺。
「你來啦！」名喚『桐』的男子拍拍身，讓座給那黑衣冷漠的人。「人在那兒。」下巴努了努趴臥在地上的沈老爺。
哼。「迷濛，把外頭倒在地上的那個『人』帶來給沈大善人瞧瞧。」迷濛領了令，真到外頭拉了一個……『人』回來。
「婉言！」沈老爺一看清便丟到眼前的『人』後，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