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神道愛之介(Adam)X菊池忠(Snake)
※有私設,此章無H。
我賦予你決生定死的權力,你卻未曾執行。
「你要留在這裡,你必須留在這裡見證一切。」
這句話像魔咒,更像鎖鏈,牢牢鎖住菊池忠的腳步。
神道愛之介撂下狠話後大步流星地跨過他而離去,留下一身灰的菊池忠,動一下腳踝就傳來鑽心的疼。方才推搡間不小心扭到腳,但相比被神道愛之介排斥與咒罵,腳傷顯得無關緊要。
他不是不肯為其緩頰,而是身為一個下人,要如何站在主人的對立面說話?菊池忠一開始是這麼想的,可是神道愛之介痛心疾首的反應讓他發現自己做錯了。
神道愛之介顯然不能接受這件事。他視他的作為為背叛,於是他親手毀去了男孩交予的信任,而他明明知道,滑板之於神道愛之介,就像水之於人類,都是生存的必需品。
是他的錯。
那一天,菊池忠曠了半天的工,坐在焚化爐前呆看著烈火把承載快樂的媒介燒成灰燼,原先緊閉的爐門被他重新打開,火光映照著臉龐,滴下的汗水已經不知道是腳傷的冷汗還是高溫炙烤著熱汗,但這都無所謂了。扭曲的板身發出的聲響,恰似悔恨的他。可是再怎麼後悔都改變不了結果,也不可能再重來了。
菊池忠想起了最初相遇的事。
他不是第一次看見神道愛之介躲在後花園角落哭,但他回家跟父母說這件事情時,得到父母語重心長地說:「不要去干涉主人的家事,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內之事就行了。」
菊池忠點頭。
但隔三差五他總能看見小少爺躲著哭,小小的腦袋對於父母所說的話開始覺得不對勁,所以他不顧父母的耳提面命,衝動地在某個月夜上前搭話,並遞出了滑板希望能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不要再那麼悲傷。
這也讓神道愛之介黏上了自己,他們在大人的默許下玩在一起,那時還以為能瞞天過海。
原先神道愛之介並沒有專屬的滑板,一直都是菊池忠把自己的板子借給對方練習,但男孩學得很快,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學會了豚跳。為了給對方一個驚喜,他砸了自己的存錢筒,把存了好久的、想換新板子的基金拿去買了一塊滑板,送給男孩當生日禮物。
「愛之介少爺,這個送你,祝你生日快樂!」
神道家的生日宴會持續到很晚,身為傭人的孩子菊池忠不用去幫忙,他在後花園練習滑板殺時間,快睡著了才等到偷溜出來的宴會主角。
「抱歉,太多人了,所以現在才有時間溜出來。」神道愛之介是一路跑過來的,雙手撐在膝蓋上不斷喘氣。當他看清楚菊池忠送的禮物時,忍不住瞪大了那雙漂亮的紅眸。「這滑板,是要給我的嗎?」
「嗯,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我好喜歡!這是我最想要的禮物!」神道愛之介笑得非常開心,抱著滑板愛不釋手,相比屋裡那堆貴重但他又用不到的東西,忠送的才是他最需要的!
「你喜歡就好。」菊池忠笑了笑,誰都想要有屬於自己的滑板。「之後我們就可以一起練習、一起滑了!」
「嗯!」神道愛之介東摸摸、西摸摸,翻面時看見板底的圖案,正是某天菊池忠問自己,如果有天能有一塊專屬的板子會想要什麼圖案,那時他隨手畫了兩顆交疊的心,現在才知道原來對方當時已經偷偷準備他的生日禮物了。「忠,謝謝你!我最喜歡你了!」
神道愛之介衝來抱住菊池忠,兩個人又叫又跳,笑得非常開心。
菊池忠抹了一把臉,從他認識對方的那天,神道愛之介一直是很直率的把情緒表現在自己面前,無論是生氣快樂還是難過。
可是,未來呢?
菊池忠想起自己也要成為神道愛之介掛著面具面對的人,身體竄過一陣惡寒,他從沒想過這種可能性……不,說不定,神道愛之介會直接把他當成空氣地略過,但不管怎麼樣,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爐火漸漸熄滅,所有一切都到了盡頭,無法復原了。
菊池忠找來鐵夾緩緩夾出變形的、燒不成灰的零件,毫無表情的臉只有那雙碧眸像崩裂的翡翠,洩漏了滿腔的哀戚。
最後他在泳池旁的樹下埋葬那些死去的紀念。
菊池忠難得地生了一場病。
家庭醫生檢查出來的病因很簡單:受寒加上腳傷,免疫力降低,多休息就行。
可是對於菊池忠來說,工作反而能讓他從那堆紛擾的思緒中脫離,至少讓他能維持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模樣,因此並未落下工作進度。當腳傷恢復得差不多,他重新跟在愛一郎老爺身旁學習,但空閒時間已經不會有神道愛之介走到他身旁,懶洋洋地把全身重量靠在自己身上,嘟囔著「好累啊」的情景了。
「忠,你以後可是要好好輔佐愛之介的人。」
在燒板事件過後,愛一郎老爺對他的評價似乎沒有改變,這句話從他被提拔到秘書這位置的第一天就聽過,現在聽來只覺得諷刺,他還有「以後」嗎?他跟少爺現在形同陌生人,依照男人愛恨分明的個性,自己至多只能待到愛一郎老爺退休吧?
每晚經過神道愛之介的房門前,菊池忠都想敲門解釋那天的作為與想法,但傷害已經造成,解釋與請求原諒不過是想讓自己心安罷了。
於是每一天他默默放下手,踏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房裡。
直到下一個休假日,菊池忠開著車外出採買工作上需要用的西裝與某項物品,這次休假只有他一人,不再需要為神道愛之介打掩護,而他鬼使神差地開車繞到那一場業餘滑板比賽的會場。
現在只有一些滑板人在練習,活動布條與海報早已被拆得一乾二淨。
其實比賽舉辦的那一日,他藉著看病的理由來到這裡,參與活動的人比想像中還要多,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情的話,他應該會依照神道愛之介的要求,替對方參加這場比賽,把第一名的獎品拿回家。
但一切都是空談。
菊池忠還看見神道愛之介那兩位滑板友人,他們在賽場上大放異彩,但站在場邊時不時左顧右盼,似乎是在找人。他想,他們應該是在找愛抱夢,可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未來愛抱夢還會不會再度出現。
「愛之介少爺……」
低嘆一聲,菊池忠收回視線,把回憶驅逐出腦海,正要開車離開時卻見熟悉的車身停在另一頭,那不正是神道家的車子嗎?
大腦急速運轉,他記得最近神道愛之介都是由另一個司機接送上下學,額外的課程也是由對方接送,這個時間點少爺應該剛下課並返家,車子不應該停在這裡。
菊池忠想到不好的事情,急忙停到那臺車旁,探頭查看發現司機竟然坐在駕駛座不省人事、後座也沒有神道愛之介的身影,深怕是被人綁架了,連忙想敲車窗叫醒司機,但剛舉起手就被人狠狠握住手腕,緊接著被反剪單手壓在車門上頭,砰的一聲令人吃痛──可是這麼大的動靜,司機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誰──」菊池忠想反擊,卻被人狠狠壓制住,動彈不得,然後是久違的、熟悉的嗓音啄在耳後。
「你在這裡做什麼?」
菊池忠一聽到這聲音便卸下力道,不過是幾週沒見,再聽見神道愛之介的聲音卻感到懷念,不過他的手依然被反剪。
「愛之介少爺,請先放開我……嗚!」
「現在是我在問你。」神道愛之介不為所動,往前壓了一下,身前的人抖了好大一下、瞬間發出一聲哀鳴,他盯著冷汗滑落白皙的頸項,一陣快感倏地竄過心頭。
「我外出採購,剛好經過這裡,看見神道家的車子停在這裡,所以過來察看。」菊池忠像被警察壓制的犯人報告形蹤,以求手腳能恢復自由,幾秒後他被鬆開,一回頭,神道愛之介眼神很冷,盯著自己的眼神沒有以往的溫情。
「你過來這裡幹麻?這裡不是你會經過的路線。」
「這裡也不是您下課後會經過的路線。」在確認神道愛之介的安全前,菊池忠冒著惹怒對方的可能性,也得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司機擅自作主載您來這裡的嗎?還是您要求他載您來的呢?他為什麼又不省人事?」
「你現在是以什麼立場跟我說這些?你是什麼身份,讓你有資格過問我的事?」神道愛之介語氣嗆辣的反問,這是他從未展露的一面,如刺蝟尖銳、如刀鋒銳利地直紮人心,一下子就堵了菊池忠的嘴。
「我只是在擔心您,愛之介少爺。」敗下陣來的菊池忠低聲說道,垂眸卻見對方踩著一塊陌生的滑板。「您怎麼會有這塊滑板?」
「為什麼不能有?」神道愛之介拉開一邊的唇角,單腳踩立板身,上頭佈滿刮痕,明顯不是全新的板子。「這現在是我的了。」
「哎?」菊池忠愣了一下,他們的滑板明明已經燒掉了,怎麼可能還會有一塊新的?難道──「您跟人決鬥嗎?」
只有這個,才有可能在短時間有另一塊滑板。
提及此,神道愛之介整個笑開,語氣既得意也惡意:「是啊,決鬥真是方便,只要贏了就能得到很多東西,不單單是滑板,就算是要叫對方跳樓也是很簡單的事,畢竟是強者為上的世界啊。」
「愛之介少爺!這太危險了!」要是弄個不好,受傷了該怎麼辦?
「危險?你想太多了,這很適合我。」神道愛之介甩開對方抓住自己的手。「這還得多虧你啊,要不是有你的教導,我現在也沒辦法自己搞來一塊板子呢。」
聞言,菊池忠的臉瞬間扭曲了下。他是為了把快樂帶給神道愛之介,所以才會教對方的滑板,不是為了讓少年成為掠奪他人的人。
「至於你問司機是怎麼回事,顯而易見的,他睡著了。我送給他的飲料裡加了一點安眠藥。」神道愛之界敲了敲車窗,指著駕駛座旁的飲料。「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問我從哪裡拿到安眠藥?」
菊池忠抿著唇,有預感接下來的話不會是他想聽見的,但是,他也無力阻止少年的惡意。
「託你們的福,我最近有點難以入睡,就跟家庭醫生說了下,他開藥倒是開得很爽快,免去我的麻煩。」神道愛之介像個愉悅犯,把自己犯案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眼前的男人,篤定對方不會說溜嘴,但就算說溜了也無妨。「如何,你要向父親與姨母告發我嗎?那就去吧!我無所謂。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你還可以拿這個當跳板,算是我還你的人情吧。」
「愛之介少爺,如果您需要新板子的話,不用做這麼危險的事情。」菊池忠用力嚥下一口口水,他不是為了得到更高的職位才接近少年的,但幾欲張嘴欲說卻意識到少年仍在生氣,對一個氣頭上的人而言,什麼解釋都是藉口。
神道愛之介挑眉。「哦?」
「請稍待一下。」菊池忠匆匆到後車廂拿出一塊新的滑板,是他想要送給神道愛之介的禮物。「這個是我去買的,要給──」
話還沒說完,神道愛之介接過他手中的滑板,一樣是素色的板子、沒有什麼花俏的圖案,但是看在他眼中只覺得像捧著一團火。
「給我的?」
「是的。」
「哦……」神道愛之介側了下頸子,淺淺地笑了一下,突然舉起板子往兩人中間摔去,板身砸到地面的巨響像利斧劈過菊池忠腦門。「我不需要。」
菊池忠死死盯著被砸落的滑板,又抬眸看向藍髮少年,這時對方湊上前,再一次把他壓到車門上,一字一句地吐出剮人心肺的話語。
「這種假惺惺的禮物,我不需要。我想要一塊滑板的話,我會用我的力量得到它。」神道愛之介越靠越近,直至整個人與男人身體相貼毫無縫隙,遠遠看去,彷彿兩個人正在擁抱,實際上卻是一句又一句的凌遲。「我不需要叛徒假意的安慰。」
「我不、我……愛之介少爺……」菊池忠囁嚅著嘴唇,卻說不出為自己開脫的話,這時他的腮幫子被掐住後扭到左側與少年對視。
「但有件事你倒是可以做。」
「什麼?」
「就算你們阻撓我,我還是會繼續滑板,我的夏娃不見了,我要找回他。」
雖然不解夏娃是誰,但聽到少年的需求,菊池忠不可能坐視不管。
「你可以選擇告發我,或者代替這個司機載送我去與人決鬥。」神道愛之介向來是個蠱惑人心的好手,總能精準抓到人內心的狀態,進而操控並得到自己要的結果。
「決定權在你身上,你想讓我繼續失望呢,還是要幫我完成願望呢?」
神道愛之介的要求,菊池忠很難狠下心拒絕。
他知道、少年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告發對方的。若非那張邀請函是當場被姨母們發現,現在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可是木已成舟,他沒辦法改變過去了。
在他的爭取下,他與另外一位司機輪流接送神道愛之介,少年私下約定的決鬥當然只能排定在他負責的時段,菊池忠是第一個發現神道愛之介跑法改變的人,初次見到礦山的賽道時他膽戰心驚,斗膽提議對方換到其他場地,結果被男孩一陣搶白,叫他開著車滾回去。
可是菊池忠怎麼可能放著神道愛之介不管?
他記得自己擔心受怕地彷彿經歷了一世紀,但神道愛之介的對手摔下山崖的時間出乎意料的早,不到半小時,這場決鬥便因為失去對手而結束。
神道愛之介收取了什麼獎品或代價,他不清楚,只慶幸對方贏了這場決鬥。
但神道愛之介一直在說,那不是他在找的夏娃。菊池忠想破頭也不知道究竟誰才是夏娃,以及對方為什麼一直想要找夏娃。
他不清楚,神道愛之介也不願解釋清楚。
至於他原想當成禮物卻被嫌棄的滑板,自己將其收到櫃子最下方,關上櫃門的那剎,忍不住猜想可能有一天,連菊池忠這個人也不再被神道愛之介需要了吧?
菊池忠以為被拋棄的日子應該不會太快,至少也要等到神道愛之介高中畢業後去國外留學。
到了那時候,神道愛之介已經脫離稚嫩的青少年時期,漸漸成為一個有能力保護自身、能為自己做決斷的時間點了。他也失去理由與顏面繼續留在神道家,就算愛一郎老爺似乎挺看中他的能力,可是當神道愛之介學成歸國,想必可以招募到更多能力更好的人,到時也不需要他這個「叛徒」存在了啊。
而今他在早餐時間聽到傭人們碎嘴提及「愛之介少爺下週就要去美國留學了」這件事──而他前幾天剛接送完神道愛之介,對方並未提及此事,也就是說,這又是一次先斬後奏嗎?
如果神道愛之介去了美國,身為愛一郎老爺秘書的自己怎麼可能能跟著去呢?而且,少年說不定還很開心可以擺脫神道家與自己,去一個自由的國度短暫喘息──這樣也好,神道愛之介困在這裡,都快困出病來了。
菊池忠心不在焉地吃完飯、心不在焉地踏進自己寢室,待他回過神時已經翻出箱底的滑板與辭呈──其實燒板的隔天,菊池忠抱著病體寫好了辭呈,但是遲遲沒有遞交給愛一郎老爺──捏著那薄薄的白信封,這斬斷的不單單是與神道家的關聯,還有與政治圈的關聯。
身為愛一郎老爺秘書的自己也在議會與其他場所露過面,世人既善忘亦善記,以他的身份自是不可能去其他議員手下工作,一旦走出神道家,他就不會也不可能再回到政治圈,未來也沒辦法為神道愛之介的政途出一份力。
菊池忠自嘲一聲,「……想什麼呢,本來就……」談什麼出一份力,神道愛之介根本不想看見自己吧。
門扉突然被連續敲了好幾下,菊池忠連忙去開門,只見神道愛之介微微喘著,彷彿是從別的地方跑過來,他正要開口詢問卻被人用力推回房間,房門砰的一聲關上還反鎖。
菊池忠見少年臉色不太對勁,「愛之介少爺,你怎麼了?」
「我要去美國了。」神道愛之介終於緩過神似的,立如一桿鏢槍站在男人面前,說著他剛剛才從姨母與父親口中得到的晴天霹靂。「下週,我就要去美國留學了。」
「啊……這樣啊……」臆測被親口證實,菊池忠心情也跟著低落。
「你不驚訝?你之前就得到消息了嗎?」神道愛之介像個尋求保護的人,下意識地衝到菊池忠身邊,但看男人臉色,他不禁懷疑這是不是又是一個合謀。「你們都知道,結果又把我一人矇在谷底──」
「不是這樣的,愛之介少爺。」菊池忠生平第一次這麼失禮的打斷少年的話,甚至還出手捂住對方的嘴。「我也是剛剛聽到的小道消息,然後您的到來親口證實了這件事。」
神道愛之介緊盯著碧眸男人的臉察看,確定這人沒有說謊,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回胸膛,他抓下對方的手,正要說什麼時眼尾卻瞥見地上的滑板與白信封。
「那是什麼?」
菊池忠回首,看見被隨意擱在滑板上的白信封,心下一聲糟,但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就被神道愛之介先一步拿起,辭呈二字射入眼簾。
「……你要辭職?要離開神道家?」神道愛之介的腦門像被驚天大雷炸懵了,比起被突然通知要去美國留學,菊池忠想要離開的事更讓他不能接受。「你把這個給父親了嗎?」
「我只是在考慮這件事,還沒有把辭呈遞交給愛一郎老爺。」其實菊池忠完全可以不顧神道愛之介的意思,甩下辭呈就拍拍屁股走人,神道家沒有強留的資格、神道愛之介也沒有,但是……終歸是捨不得。
他陪著少年渡過的歲月,這些都是感情,如果連他也走了,把少年扔在這個龍潭虎穴裡,對方要怎麼好好的、像個正常的少年活下去呢?
神道愛之介只聽見了「考慮」這兩個字,代表菊池忠真的有拋下他的念頭,但這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他不能讓男人離開自己,菊池忠別想扔棄自己卻一身輕鬆的離開這個牢籠。
「你有打火機吧?給我。」神道愛之介突然伸手要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我知道你不抽菸,但是你會有需要幫人點火的時刻,所以你一定會備著一個打火機。現在,把打火機給我。」
「少爺您是要──」做什麼?菊池忠還沒問完,神道愛之介的手晃了兩下,不給予的話是不會罷休的,只好找出放在西裝外套的打火機交給少年。
神道愛之介滑壓出一撮火苗,緊接著把那封辭呈燒了。
「愛之介少爺!」菊池忠驚呼,比起阻止對方,他更怕高溫的餘燼落到桌面或地毯燒出一個洞,於是趕緊衝去浴室接了一杯水與帶了條抹布回來,正打算處理那堆灰燼時,卻被神道愛之介一把扯住後領往後拖。「愛、愛之介少爺、哇啊!」
神道愛之介把人面朝下地壓上大床,他用膝蓋壓在男人腰部,另一手死死壓著對方肩頭,菊池忠用力轉到側面才能呼吸,原先梳整好的儀容頓時狼狽不堪。
「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嗎?」他咬牙切齒地擠出問句,換得男人一臉迷惘。「那一天,我告訴過你的,你要留在這裡,你必須留在這裡見證一切。」
那雙碧眸像染上了淚光似的,小嘴輕吐出辯解。「我沒有忘記……」
「那我剛剛燒的是什麼?」菊池忠若辭去秘書的職務,未來就不可能再與政治圈有交集了,不就只剩下他得一個人走下去嗎!「你都已經寫好了辭呈要離開,哪裡沒有忘記!還是你要告訴我,你記得但你還是要拋棄一切遠走高飛嗎!」
「愛之介少爺,您冷靜一點。我並沒有遞交……」
「那是因為先被我發現了不是嗎?」神道愛之介不接受這個理由,手勁大得幾乎要壓碎男人的骨頭。「你以為我去留學,你就能順理成章的離開是嗎?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你得留在這裡、你必須留在這裡!」
「……可是我留在這裡,也沒辦法再幫助您了,不是嗎?」菊池忠閉上眼睛,口吻很淡很輕,像說著不關己的事,更像是唇齒間再多施一分力氣,整個人就會因此崩裂。「您去了美國,一定能很順利的,未來回國也會有更多厲害的人來輔佐您……我、我對您應該沒有什麼用處了。」
聞言,神道愛之介的躁動倏地平息,彷彿這些話安撫了一頭野獸,但這完全是假象,他正死死咬著牙關與控制手勁,不讓自己的手從對方肩頭移開,他怕自己忍不住掐死男人,滿腦子只剩下把這個人牢牢掌控住、對方才不會想要離開的想法。
「那你不是應該更精進自己的能力,等我學成歸國時輔佐我嗎!」什麼更多厲害的人,菊池忠憑什麼把自己剔除在他的未來之外?
「可是您……不會想要留一個、您認為的叛徒在身旁的。」菊池忠說完便緊緊咬著下唇,「所以我──嘶!」
神道愛之介覺得腦海裡驟然發出一聲啵的促音,理智線猛然斷裂似的,他撫下身用力咬住菊池忠的後頸,尖齒刺進皮膚嚐到了血味也不鬆口,男人的掙扎被他用全身力氣鎮壓,而鐵鏽味則讓他慢慢地恢復神智與理智。
「……你沒有資格替我決定我想做的事,別老是用那種為你好的口吻與想法做事。」神道愛之介湊到菊池忠耳邊,帶著血氣的字詞一個個從齒間往外蹦,「我說過了,你走不了的,我去哪裡、你就得跟著,無論是美國還是地獄。」
「愛之介少爺?」
神道愛之介直起身,撫過滲血傷口的指尖沾上血絲,他隨手將其擦過男人沒什麼血色的唇瓣,舌尖久違地彈出熟悉的音節。
「忠,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我手上。」
誰都沒有資格從他身邊奪走菊池忠。
就算是菊池忠本人也一樣。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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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K愛繼續發瘋中(欸)
過去的事情講得差不多了,第三大段應該還有一段,不過那是留學時的事情了OW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