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芳華

※CP：神道愛之介（Adam）X菊池忠（Snake）

※有私設，此章無H。

我賦予你決生定死的權力，你卻未曾執行。

漆黑遮蔽四周，他伸手摸索卻只摸到一把冷冰冰的空氣，寒冷一圈又一圈包圍自己，四肢都凍僵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裡、這裡又是哪裡，只覺得冷、覺得寂寞，腦海有個音節不斷重複，喉嚨卻乾澀得無法出聲，雙唇無聲掀動。

「■，你在哪裡？」

「■？」

「你在哪裡？」

不知道流經多少時間，他發出的詢問依然沒有人回應，說時遲、那時快，突然出現的水滴聲驚醒了自己，這顯然是個指引，指引他前進。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起而行動，於是他拖著僵硬的腿循著聲音開始摸索四周。

如果那個人在的話，他就不用自己孤單的待在這未知地了，他們一直以來都形影不離、未曾長時間分開，身旁沒有對方的存在讓他懼怕。

摸索許久終於碰到東西，軟軟的觸感令他閃電般縮手，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再次出手，那軟物還在一顫一顫地跳動，各種詭異的猜想竄過腦海，嚇得他倒抽一口氣往反方向狂奔，一股腥臭從後方追趕，慌不擇路的他埋頭苦衝，直到撞上一堵軟牆，定睛一瞧，牆眼透出微光，顧不得危險馬上湊上前，只見一群戴著面具、穿著華麗的人們圍在一道布幕前指指點點。

「救命！救救我！救我！」他大聲疾呼，希望能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力，可是沒有人理會他，小小的拳頭砸在軟牆上砸不出個聲響。

突然間身後大亮，轉過身卻發現自己身處透明箱裡，眼前正是那群朝著布幕指指點點的人，他不禁後退幾步，眼前透明的隔板卻往他站的地方壓縮再壓縮，迫近到眼前時一道黑霧如藤蔓攀上了牆，分化出三張嘴吐出人類的語言。

「你想出去嗎？」

他整個人往後貼，巴不得自己能變成一張紙的薄度。「當然想啊！」

「你想出去的話，得留下代價。」

「你不能出去，外面很危險的。」

「在這裡你會受到眾人的喜愛，這裡才是你的歸屬，你不應該出去。」

它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如是說。

「可是這裡好奇怪、好恐怖！」他用力搖頭，本能叫自己快跑、不可以待在這裡。「他們看起來並不喜歡我，他們的眼神像在看馬戲團的猴子、看標本箱的標本，我不喜歡這裡。」

「那是因為你有價值，所以才能吸引別人來看你啊。」

「他們當然是喜歡你的，我們也很喜歡你。」

「所以你就留下來，你只能留下來。」

「我不要！」他大聲抗議，這裡一點都不好玩，而且這三張嘴都在騙人。「你們才不喜歡我！只有、只有他喜歡我！只有■喜歡我！這裡沒有■，我不要在這裡！」

「他能幹麻呢？他不過是你的墊腳石，你總有一天要踩著他的屍體往上爬。」

「■帶壞了你。應該除之而後快。」

「就算沒有他，大家還是喜歡你，如果眾人不喜歡你，那是你的問題，你應該學會如何討人喜歡、博得眾人喜愛才對。」

「不要、我不要，他們喜歡我就會喜歡我，為什麼還要我去配合他們？只有■不會這樣，不管我是怎樣的人，他都會喜歡我。」

「他騙你的！」

「他是叛徒！」

「他灌輸給你的都是錯誤的！柔軟的愛只會使你受傷。」

三張嘴突然一起吐出黑霧，焦臭氣味中混雜著木材遇火的爆裂聲，灰燼洋洋灑灑地落了地，胸口狠狠地痛了起來，彷彿自己也被烈焰炙烤。

「……不是的，那不是■的錯。不是的。我只是太生氣太難過才會口不擇言。他不能離開我……我應該向他道歉，他一定很傷心，我要向他道歉才行。我要離開這裡。」

三張嘴倏地亮出利牙、噴出一團高溫的黑霧，阻止了他前進。

「不准！」

「你不能去！」

「你想離開的話，就要付出代價！」

「那你們想要什麼代價？我能支付的話──」他大喊，胸口卻莫名其妙地溜出一條小蛇，那瞬間他臉色大變，驚恐地想抓回來藏好卻被透明的屏障隔開。「不可以！快回來！不可以過去！」

小白蛇仰首吐出蛇信。「我願意留下來，請讓他離開吧。」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他用力搥打屏障卻紋風不動，直到滿手鮮血不肯停止，下一瞬，眼前的東西全數消失，他又回到了只能從牆眼看世界的地方。

原先罩下的布幕被拉開，一個男人被拖上臺用力釘在十字架上，利刃劃開衣物與皮肉在胸膛正中央割裂一條縫，執刀者摳入其中往外一扒，鮮血驀地湧了出來，在群眾的喝采聲中掏出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住手！」

神道愛之介驚醒，嚇出一身冷汗，夢中場景過於血腥，鼻腔彷彿還能聞到鮮血與焦臭的氣味，單手支額，心臟仍舊跳動得很快，夢裡那個被開膛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菊池忠。這讓他更心神不寧了，再躺回去也不可能睡著，沒親眼看見男人安躺於床的話，他怎樣都不可能安心的。

說做就做，神道愛之介掀被下床，走到菊池忠房間敲了幾下卻沒人應門，熟知男人作息的他知道這不正常，顧不得禮儀趕緊推門而入。

可房內空空如也。

神道愛之介摸了下床舖，冰涼的觸感證實沒人躺過，急忙走向附屬的衛浴，地板也是乾的，證明菊池忠已經離開一段時間或者說對方根本沒回來過。

縱使一直告訴自己必須冷靜，菊池忠這麼大的一個人不會走失的，但找不到人要他如何冷靜？

「在哪裡？跑去哪裡了？」神道愛之介來回踱步，思索這個時間點對方可能前往的地點，甚至聯想到是不是被姨母們私下動手除掉──但這個可能性隨即被劃掉，若是高中時期還挺有可能的。

畢竟當年留學時為了一起帶菊池忠去國外，他放低姿態動之以理、曉之以情地請求父親及姨母們，只差沒跪下來拜託，而在他強力要求下，菊池忠如他所願地一起打包前往國外。

現在父親不在了，他是當家作主的人，菊池忠則是一路輔佐神道家至今，手中接觸過太多神道家的祕密，甚至有些資料搞不好姨母們瞭解的層面都不如對方，菊池忠已是神道家的主心骨之一，姨母斷不可能把手伸得這麼長。

畢竟打狗也要看主人。

大半夜，神道愛之介幾乎把整棟神道大宅都踩了一趟，連車庫都去看了，確定沒有少輛車，七上八下的心才終於落了地。至少菊池忠還在這裡，沒有出去。

既然不在宅內，那會不會在後花園？

思及此，神道愛之介腳步匆匆前往目的地，那些被園丁精心打理過的花園開滿了當季的花朵，可是現在的他無心觀賞。小時候他曾跑來後花園找菊池忠玩，幫忙搬一些肥料，甚至種過花、拔過草，但是隨著年齡增長，這些事情越做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起玩滑板的時間變多了──

滑板。

神道愛之介突然想起菊池忠最有可能出現的場所，他們練習滑板時都是在後院的廢棄泳池！衝到泳池處，一陣陣滾輪聲響起，熟悉的身影掠過視野，這讓他鬆了一口氣，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然而下一秒，踏上泳池邊緣的男人落地不穩，差點往後栽下！

「忠！」暴吼一聲，神道愛之介在夢裡喊不出來的名字，現在總算能順利叫出口，男人似是被驚擾到而回眸，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有幾秒鐘的時間，神道愛之介的腦袋是完全空白的，只想著要接住這個男人、不能讓菊池忠受傷，不然他會很困擾、非常困擾，還會很難過且傷心。待他回過神來，新月掛在頭頂，自己正抱著菊池忠半躺在池底，懷中人還特別不安份地掙扎，這讓他更生氣了，雙臂縮緊把人勒在原位。

「……你在報復我嗎？你是在報復我嗎？你怎能做出這麼危險的動作！」

「我、我沒有，愛之介少爺，冷靜。」菊池忠被巨力勒得動彈不得，呼吸也顯得困難，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只是沒踩好……」

菊池忠本來就知道自己一定會摔倒，因為落地時已發現不對勁，也做好了受身準備，然後萬分驚訝地看見神道愛之介突然現身、突然衝來。

神道愛之介略略放鬆手勁，「你知不知道這會受傷？你會受傷！」

「但是，玩滑板不可能不摔。小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您忘記了嗎？」倒不如說，摔倒才是家常便飯，而且剛剛那個程度頂多只是摔出一些瘀青罷了，根本不值得男人大驚小怪。

菊池忠端詳反應激烈的男人忍不住詢問：「您是做惡夢了嗎？」

「……」神道愛之介抬眸緊盯著男人，抿著唇不發一語。

「夢中發生的事都與現實相反的，您不用太擔心。」菊池忠再度安撫。「練習滑板時本來就容易受傷，方才只不過是常有的小失誤而已。」

「常有的，小失誤？所以你背著我在這裡自己滑了很多次？」神道愛之介抓到重點，這麼多年他竟然沒發現這件事。「你的護具呢？跟我說滑板要戴護具的人不正是你嗎！」

「呃，我沒有護具，因為也不是很有時間能練習。」要不是手腳被困住，菊池忠真想搔搔頭，因為他真的不知道男人目前糾結的部分及原因。「失誤在所難免，您不用太擔心。」

狠狠磨著牙的神道愛之介猛然一把拉起菊池忠往屋內走，男人連板子都來不及拿就被踉踉蹌蹌地拖著走，因為擔心吵醒其他傭人只好順著對方心意，直到被拖進神道愛之介房內並狠狠地摔上床。

「愛之介少爺？」菊池忠撐肘起身又被推回原位，男人二話不說地拉開他的領帶與襯衫，用視線像檢查貴重物品似的一遍遍地掃過，這讓他感到難為情，於是伸手想阻止，卻被男人一把握住手腕用解下的領帶綁在一起。「哎？少爺？」

「閉嘴。」神道愛之介神色陰蟄，今日意識到菊池忠背著他做了不少危險的事情，而且練習滑板的話為什麼不找他？他以為這人已經完全背棄了共同的愛好，對S的各種維護與舉辦不過是因為下令的人是自己，今天卻發現事情並非他所設想的。

菊池忠還喜歡著滑板啊。就算是受傷了，仍然想要繼續玩的喜歡。

可是菊池忠卻不邀請自己一起滑板。

這讓他竄過一絲喜悅又湧起一陣憤怒，但五味雜陳的情緒讓他一時間說不清、道不明，菊池忠能藏得這麼久、這麼好，就算他要男人吐實什麼時候又開始玩起滑板、又因此受了哪些傷，恐怕也得不到確切的證據。

所以他只能自己檢查，依照疤痕新舊來判斷。

菊池忠一開始有些不習慣，尤其是曾與男人發生過親密關係，現在又被對方壓著扒光了衣服，任誰都會想遮掩。後來發現神道愛之介的觸碰不帶任何情色意味，於是努力洗腦自己放鬆再放鬆，就當醫生觸診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神道愛之介抬起男人一腿，膝側有一塊百元硬幣大小的瘀青。

「這個應該是不小心撞到的，但具體是什麼時間地點我不記得了……」要不是被神道愛之介發現，菊池忠根本不會注意這種小傷。「愛之介少爺，我沒事的，可以讓我起──」

菊池忠話還沒說完，神道愛之介猛然壓上自己，把他抱得紮紮實實的，差點喘不過氣來，還沒來得及說下句話，男人吐在耳邊的話語卻讓他愣住。

「如果會受傷，那你不准再碰滑板了。不准玩這麼危險的東西了。」

「少爺？」

「閉嘴。」

扔下那句話之後，神道愛之介不再言語，只是緊緊摟著男人不願放開，奔波了一整晚，抱著菊池忠時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安安穩穩地落了地，睡神再度來襲。

只要身旁還有菊池忠的存在，神道愛之介就能繼續維持理智走在鋼索上。

然而他的願望是如此渺小，卻必須用盡全力才能達成。

（續）

＊＊＊

第二大段結束！本章讓大家看看什麼叫愛總的雙標（欸）

寫一寫還是覺得愛之介真的太喜歡忠了......真的......

官方真的......愛總對忠的箭頭真的粗得跟海底電纜一樣，菊池忠你倒是好好的接收一下愛總的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