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神道愛之介(Adam)X菊池忠(Snake)
※有私設,此章無H
我賦予你決生定死的權力,你卻未曾執行。
雖然沒能去溫泉會館泡湯休息,但神道愛之介打道回府後來到更能放鬆的地方:在無人的後院泳池放開手腳、暢快地滑幾趟。
沒閒雜人等打擾、也不用換上愛抱夢的服裝,他踩著長板肆意舞動,指尖挾著一根香菸時不時抽兩口解悶,唯一的觀眾是菊池忠,但那男人就算是在這種理應發懶放鬆的時刻,依然端著平板遠端工作。
「忠。」神道愛之介停下動作,聽到呼喚的菊池忠連忙上前,遞來毛巾與水瓶,他把滑板踢到對方腳邊。「滑一輪,我要看。」
「這個……」菊池忠為難,前不久還被男人下了禁令,現在又要他滑滑板,那到底該怎麼做才合適?「但您之前不是說──」
「難道我不准你呼吸,就真的閉氣到窒息嗎?」灌了一口水的神道愛之介反問,俐落地擦去嘴角水痕。「況且我在這裡,你還能摔下板受傷嗎。」
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搞懂他的訴求,重點不是不玩,而是玩到讓自己受傷這才是不能忍受的部分,但既然他人也在場,當然不會讓意外發生。
「這……」就算是天才也無法百分之百保重不會受傷吧?菊池忠可沒自大到覺得自己不會摔。
「別廢話了,去暖身。」
神道愛之介走到蔭涼處休息,順手拿起菊池忠工作的平板觀看,右上角彈出視窗,點開發現是一封來自外國滑板聚會的邀請函,邀請愛抱夢參賽,他饒富興致地點開內容查看比賽時間與地點。
「可惜。」那週國會開議,去不了。
初回國時,因為尚未整建Crazy rock的場地,他偶爾也會去國外參加地下比賽舒壓,不是他自誇,他在國外賽場上也是排得上名號的,現在還是會有邀請函寄來,只可惜已經不需要外求了,畢竟他已經找到夢寐以求的夏娃了。
不過現在有個問題。
之前他跟Snow比賽途中被不長眼的巡邏員警打斷,想約戰卻發現對方好幾天都沒來S,週六晚上還以為對方應該會出現,結果撲了個空。
到底要怎樣才能名正言順地讓對方再跟自己衝一次呢?
他相信只要再衝一次,Snow絕對能跟著他一起進入神馳領域。
偏偏就是缺少一個理由,這時他倒是希望那個不成材的紅毛可以再不自量力一次,不過那傢伙應該已經嚇破膽了,再加上Snow的技巧逐漸超越對方,現在恐怕落在喪家犬的泥淖裡爬不起來了吧?笑死人,那種技巧還想當人導師。
「真想跟Snow再跑一次啊。」神道愛之介回絕了境外賽的邀請,不得不說,這種混合期待的焦慮最是讓人心癢難耐。「但是得找個理由……真是麻煩呢。」
滾輪聲響起,神道愛之介回過頭,菊池忠已經熱身完畢正在做基礎動作,對方的核心肌群一直很有力,有些需要力量的動作都能乾淨俐落地完成。
雖然他的板子和忠慣用的板不同,但對方的底子極佳,長板也能滑得風生水起,對方不斷變換技巧,原先扳著臉的男人逐漸放鬆,神道愛之介像個觀眾放鬆地注視著自己的導師,直到男人慢下腳步滑到身邊,他拋過一罐水塞到對方手中。
「感想如何?」
「您的板子非常好用。」菊池忠滑了幾趟,沒察覺板子有什麼異樣,不過長板還是滑不慣,腳的間距導致踩的位置不同,他還是習慣自己的板。
「……」神道愛介一口血嘔不出也吞不回,菊池忠到底多鈍感,他是請男人來當測試員嗎!他明明是在問對方能放鬆滑滑板的心得!
「愛之介少爺?」菊池忠察覺不對勁,但又找不出觸怒的點,然後男人奪過他手中的長板自顧自去滑,只好乖乖站旁邊,腦袋裡分心思考S以及高野的事情。
根據他收到小道的消息,鐮田警部補已經找到高野議員涉貪的證人與證據,而神道愛之介前不久剛站上質詢臺為此案背書。但是,既然他已處理掉帳本,理應萬無一失,警部補是怎麼拿到其他證物?對方拿到的證物裡是否會牽涉到神道愛之介?
思及此,菊池忠頓覺自己不該在這浪費時間,他該去思考對策,以防堵可能發生的事。
「忠,我想到了。」神道愛之介倏地滑出新想法。「來辦個淘汰賽吧,看誰是最強的人,這理由一定能讓Snow參賽!」
「是。」
菊池忠為難,警部補已對礦山及S活動起疑,雖然暫時壓了下來,但前後幾次交手,對方似乎不打算放過神道愛之介,這個敏感時刻還要舉辦活動,無疑是走鋼索,太容易被捉到把柄,但他並不想打斷男人的快樂。
神道愛之介端詳面有難色的忠,雖然對方外顯的只有一種表情,可他們太熟稔彼此,這人八成又再想一些庸人自擾的事。
「你去籌備吧,要先篩選資格,就先交給你了。」
「是。」
菊池忠的工作更繁忙了。
自從接下淘汰賽活動的籌備,每天只能撥出睡前時間處理網頁設計並構思企劃,工作上有其他幕僚能幫忙,但S相關的事只能自己來,每日躺床都覺得怎麼一睜眼就天亮了。
尤其是活動報名網站的主體設計一直被神道愛之介打槍,連續改了好幾款設計都沒辦法通過,好不容易通過了還得處理報名網站問題,因為太多人登記出現伺服器當機的慘況。
坐在電腦前聯絡工程師搶修的菊池忠灌了一口黑咖啡,想起鐮田警部補從高野議員前情婦月島仁子手中拿到標案全帳本,這一項有利的證據足以請高野進局子「聊一聊」,相信警部補很快就會拿搜索令去查緝高野家了。
如果高野議員頂不住,供出神道愛之介怎麼辦?偽證罪一旦成立的話,議員身份將會失效,姨母們與本家長輩想必會指責與謾罵男人。
政治生涯染上污點的話,未來要怎麼辦?一想到這些,菊池忠愁得胃都痛了起來。
眼下局面彷彿走進了死胡同,他想了好幾個辦法都無法把神道愛之介從這灘泥淖中乾淨地摘出來,除非搶在警方大動作前先一步讓高野議員永遠閉嘴,死無對證的狀況下,誰也沒辦法抹黑男人。
可是這種不法手段,若是被查出來的話那就糟糕了,因為他不能保證這個動手的人未來永遠不會開口。
「……再想想吧。」菊池忠嘆了一口氣,只希望高野議員堅強點,不要這麼快就投降。
然而很多時候總是事與願違。
高野議員被檢調傳喚這件事上了電視,抱著整疊資料的菊池忠一把關掉了傭人休息室的電視機,但止不住傭人們窸窸窣窣地談論此事,人心浮動,大家都在擔心神道愛之介會不會受到波及。
菊池忠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他還沒想到好辦法便已東窗事發,神道愛之介不能有污點,這時候他只恨自己腦袋不夠好、人脈不夠廣,無法阻止檢調繼續調查的腳步。
沉重地敲開書房的門,神道愛之介坐在辦公椅上一派悠閒地看著手機,彷彿高野議員被捕這件事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忠,好多人報名了呢!看來得辦個預賽了。」神道愛之介翻看著參賽者的名單,熟悉的人名都在上頭,而自己最想邀戰的人也在上頭,不過他並不擔心Snow的實力,闖進前八名是板上釘釘的事。
平常會即時附和的菊池忠一反常態地沉默,神道愛之介掀起眼簾,男人神色凝重,眉宇皺得比往常還緊。
「高野的事嗎?」深藏幕後當操盤手的神道愛之介,第一時間就收到高野被捕的消息,神道家的動盪是必然的,姨母們尚在外地還沒回來,等她們回來時應該會大崩潰吧?
菊池忠欠身,「是的。關於這事情我會再想辦法處理。」
「處理?你打算怎麼處理?」神道愛之介扯出一抹笑,倒想看看男人的小腦袋裡裝著哪些對策。
「我會再思考,到時會向您報告。」菊池忠一時半刻也提不出具體建議,總不能把「找殺手做掉高野」這個當做選項吧!
「哦,但是高野現在已經『配合』檢調,照他的口風應該沒幾天就會被撬出所有消息了吧?這時候才在想對策的你,還來得及嗎?」
神道愛之介挑眉,這次剛好是他布的局,所以已經備好了後路,倘若這件事真的是被警方查出來的話,那他可能真的會中箭落馬──而他就想知道,這種狀況下菊池忠會出什麼招來拯救他的政治生涯?
「這……抱歉,我……」菊池忠舔了下下唇,這的確是他的疏失,他理應在最開始就杜絕這種事,而不是等到事情爆發才想亡羊補牢。「是我能力不足。」
「你不會想說要做掉高野吧?」男人的綠眸倏地瞥向地面幾秒,神道愛之介馬上明白對方還真動過這歪腦筋。「別蠢了,你自己是什麼身份還不明白?還是你想著若是做掉高野的事情被發現,就說一切是你擅作主張,然後去蹲牢房?」
「……如果真的必須動用到這一步的話,我會把一切處理乾淨。」菊池忠握緊拳頭,語氣堅定。「不會讓這些事與您沾上關係的。」
神道愛之介深吸一口氣,起身背對菊池忠,透過落地窗看向後院泳池,那裡承載了兩人快樂的童年回憶,但他們不可能永遠年少、不會永遠天真無邪。
菊池忠的想法算是典型的「解決有問題的人」,有時候他面對一個難解的狀況也會想動用這最終辦法,可是這種事情一旦開了頭,便映證了「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句話,只會越來越沉淪,手上的血腥越來越重,最後與黑同流合污。
所以這是不能做的事情。
但是,菊池忠是有執行力的人,神道愛之介毫不懷疑若今天贊同這個辦法,明天高野將會橫屍看守所的可能性,然後男人會帶著這個不能說的祕密自我了結,只為了成就乾淨無污點的他。
這完全不是他所想要的結果。
他的政治生涯不需要菊池忠盲目的自我犧牲來鋪路,男人的「為他好」有時只是讓他更痛苦,對方卻認為這種痛苦只是一時的──就像當年男人曾動過離職的念頭,自顧自地認為未來會有更多厲害的人來輔佐自己,抱池著「菊池忠是可以被拋棄」的這種不健康的想法。
神道愛之介有時想問問菊池忠到底還要把他當成孩子多久?男人一直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有自保以及保護對方的能力。
這次也是。菊池忠完全沒有想到他可能已經有了對策,而是把事情全攬在肩上,並沒有找他討論相關事宜,難道他在菊池忠眼中是如此無能的酒囊飯袋嗎?
「……如果高野真的供出我的部分,那麼你就去頂罪吧。就說一切都是你這個秘書自作主張去接洽相關事宜,並提供錯誤的訊息給我,導致我做出了錯誤的事情。」
神道愛之介面有慍色,氣菊池忠的不信任也氣自己的能力還不夠被信任,更氣對方只知道要頂罪,那不如由自己開這個口,省得真的做出蠢事,他更難收尾!
「這……」菊池忠怎麼也想不到神道愛之介竟然會提出這要求。
「你有更好的提議?別瞎扯什麼解決高野的事,你要是真做了,你真的覺得不可能會連累到我嗎?有誰不知道你是我的貼身秘書?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那才是真的會毀了我政治生涯的舉動。」
「是我思慮不周,非常抱歉。」
菊池忠再次道歉,碧眸湧現慌亂,關於男人方才要他頂罪這件事,他張了張嘴想詢問是真是假、又想拍胸脯擔保自己一定會完美處理這事,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他造成的漏洞嚴重危害了神道愛之介的政治生命,那麼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請求神道愛之介不要拋棄自己?這麼嚴重的後果,就算是切腹謝罪也不為過!
「你有意見?」神道愛之介從落地窗反射觀察菊池忠,盡收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暗自期待著男人會硬起來否決他的命令並希望能留在自己身邊云云,或是提出兩人一同思考對策的要求。
讓他看到一些改變吧!不希望再發生只要是上位者的命令,菊池忠都照單全收的狀況,這次要求的可是會大大地改變菊池忠未來,這麼刁難的要求,是人都該懂得拒絕。
「我沒有意見。」
然而菊池忠的回應仍是那麼的單一,神道愛之介失望地轉過頭,一股無力感瞬間湧上心頭,他是不是該慶幸現在坐在這位置的人是自己,否則依照男人總是無條件接受上位者要求的舉動,說不定已經揹滿了不屬於菊池忠的黑鍋早早進了牢籠。
他究竟該怎麼做又該做什麼,才能改變菊池忠這種犧牲自我的壞習慣?
菊池忠渾渾噩噩地離開書房,走回自己的房間一屁股坐到床沿,原先憋在胸膛的那口氣被吁了出來,緊接著一陣噁心湧上喉頭,他乾嘔幾聲卻沒吐出任何東西。
頂罪。
偽證罪的話會被判刑幾年?
他要幫神道愛之介頂罪了。
如果表現良好的話是不是可以假釋出獄?
未來再也不能見到神道愛之介了。
兩種想法在腦海裡雜亂成一團,菊池忠明白自己應該為辦事不利做出應負的責任,但他多希望神道愛之介能看在過往的情誼留下自己,不要這麼輕易地把自己當成棄子扔出去。
別說是入獄,只要定罪,他就得永遠離開神道家,就像八年前那樣此生再也不得返回政治圈、不能再輔佐神道愛之介。他本來那時就要離開了,是神道愛之介緊緊拉住了自己,硬是把他綑在身旁並帶去美國,但是現在對方即將拋開自己。
這一次,是神道愛之介不要菊池忠了。
認知到這個事實讓菊池忠腦袋一片空白,不禁猜測這是否為神道愛之介的報復?報復八年前的自己沒能好好維護對方,於是在八年後的現在給了他致命一擊。
「冷靜。冷靜下來,菊池忠。」菊池忠抱著頭試圖冷靜,衝擊過大讓他整個人亂成一團,負面想法沖上腦門。這樣是不對的、不可以的,得保持冷靜。如果這是無可避免的下場,那他能做的只有接受。
清脆的提示音響起,菊池忠茫然地抬起頭來,瞥見筆記型電腦傳來新訊息,他像個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似衝上前,打開訊息查看,但那只是工程師回覆伺服器已經順利運行的訊息,並不是神道愛之介要收回成命。
「工作……對,我要工作……」
菊池忠看著訊息幾秒,接著機械式地打開工作頁面處理一個個待辦事項,其中那串枯燥但規律的S參賽名單審核成功讓他冷靜下來,以往他為了搶時間會一鍵勾選的參加者,可是今日的他為了保持平常心,於是選擇使用手動輸入。
就算勒令自己不要想也沒有用,他的理智比情感早一步接受事實,並且開始思考要怎樣才能讓「秘書頂罪」這齣大戲不會延燒到神道愛之介身上,神道家必定會產生人事動盪,要如何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才是重點。
負面影響。
菊池忠輸入資料的手倏然停下。
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自己入獄後S的部分要怎麼辦?神道愛之介會找喬他們幫忙嗎?還是說會關掉S呢?倘若關閉S,男人是不是又要回到以往私下邀戰的狀況?
但是,那種情況下的神道愛之介是一頭名為「愛抱夢」的出柵野獸,他會撕碎滑板人,到時候若那些滑板人背信棄義違反保密條款的話,誰還能替神道愛之介收拾善後?畢竟那時的自己已經入獄了啊!
思及此,菊池忠後頸的汗毛豎了起來。
該怎麼辦才能杜絕這種可能性?他不能再像這次一樣粗心大意,無視漏洞的存放,葬送了神道愛之介的未來!
說起來,要不是小時候的自己不懂規矩,誤把自己喜歡的事物認為對方也會喜歡而教了滑板的話,現在根本不用擔心神道愛之介會做這種事。
若男人的興趣是那些高雅體面、合乎名門望族的興趣,那對對方的仕途也有加分效果吧?他們能在同個圈子的活動中聊得更深入,在公開場合或活動中展現自我,不用偷偷摸摸地躲在礦山賽道、不用蒙面偽裝、不用化名,得以正大光明地告訴眾人誰才是王者,在正式比賽中被記載於活動歷史。
要是男人的興趣不是滑板就好了。
這項運動除了讓男人滿身是傷,且讓男人把其他人搞得渾身傷以外,找不到任何優點。這本就是他們這種人才配玩耍的、不入流的運動啊!
「該怎麼做才好。愛之介少爺不能再碰滑板了……這對他不好,對未來不好。」
菊池忠咬著口腔內膜不放,他都是靠這個方式舒緩壓力,畢竟外表不能有損傷,否則容易被聯想,而口腔就算是咬得潰爛也沒人會發現,只要他能忍住痛楚。
……沒人發現。
他想到了一個不會有人聯想他是神道家秘書,但又能讓神道愛之介願賭服輸的方法──參與這場淘汰賽,贏下勝利後要求男人放棄滑板。
這樣子,男人就能找其他安全且高尚的上流興趣,與名門子弟們打成一片,也不會發生因傷害滑板人遭到報復的事件。
菊池忠盯著報名頁面,身為管理人的他就算自己偷偷報名也沒差,神道愛之介看見Snow參賽後想必不會再注意有誰報名,只是男人曾說過不准他再碰滑板了。
這讓他很為難。
聽不聽從都是難題,但是一想到神道愛之介的未來、再想到幾日前對方也遞了板子給他的舉動,或許他參賽也不算違諾?更何況,他是為了男人的未來才會這麼做。
就算東窗事發了、就算遭到怨恨,那也沒差了。
只要神道愛之介能乾乾淨淨、安安穩穩地踏上光明的前途,他願意沉入最深、最幽暗的地獄做為交換。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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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的睡覺時間感覺越來越少了,我的存稿也越來越少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