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芳華

試閱07

　　眼角有一抹閃爍的亮光，日向炎起身一看，是床頭的相框正反射著光，裡頭擺著一張兩人十三四歲的照片，背景是在河堤旁的草地上，照片裡的他們都笑得很甜。

　　如果當初阿夜沒有失蹤，是否現在就不會分崩離析？

　　手指無意識描繪著照片裡白蓮月嬌媚燦爛的笑容，但白蓮月最後一次的笑顏呢？日向炎發現自己想不起來，他只記得橋上……

　　「你不能進去──」

　　「讓開！我來拿我爹爹的東西，憑什麼把我擋在外頭！？」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吵鬧，打斷日向炎的思緒，而吵雜聲越來越大，待在白蓮月房裡的日向炎聞聲走出房門，毫不意外地看見白蓮星正在客廳大鬧，而侍衛們正在阻擋他的進入。

　　「別擋他，讓他上來。」日向炎一出聲，所有人的動作都靜止下來，「一個人。」說完日向炎便走回白蓮月的房間，理也不理樓下的狀況。

　　一會兒，白蓮星出現在門口，日向炎只是將剛剛拿起的相框擦了擦，把東西放回原位，坐回大床看著一臉陰沉且渾身恨意的白蓮星。

　　「日向炎，你為什麼，要殺了我爹爹？」短短一句話卻無法一次說完，白蓮星正磨牙克制自己的怒氣。

　　「別妄下定論，白蓮星。」日向炎淡淡地回應，言語之中隱隱透著不悅。「兇手警方還在追緝中，你卻跑過來指責我殺了月牙兒，未免搞錯方向。」

　　「別把我當成警方耍！他們才搞錯偵查的方向！」白蓮星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克制自己不要掐死眼前的人。「日向炎，我爹爹那麼、那麼愛你，為什麼你捨得殺了他！？」

　　「我沒有。」日向炎抬起頭這麼說著，甚至揚起微笑，只是以往璀璨的眼眸黯淡了光采，像一顆磨損的紅寶石。

　　「說謊！你究竟，為了什麼殺了我爹爹？他有哪點對不起你！」白蓮星只覺得日向炎的微笑諷人至極，有股衝動想拿起三叉戟往他身上刺十個八個窟窿。「他為了你，把紫月盟拋下、把我拋下、把自己的身體也拋下，明明可以在紫月盟裡好好的過生活，卻為了你把自己累得半死，你為什麼要殺他！？」

　　越說越氣奮，白蓮星忍不住大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麼下得了手！」

　　「沒有。」日向炎仍是堅守這個答案，隨即反問。「你口口聲聲說我殺了月牙兒，證據呢？」

　　「如果真是恐怖份子的作為，你哪會這麼悠閒的坐在這裡！恐怖份子早就該被你揪出來了！更何況，那麼湊巧、那麼剛好，這件事發生在日向夜事件之後，這麼湊巧我爹爹跟你一同南下剛好遇襲、就這麼剛好我爹爹為了救你而死！」

　　「所以呢？」日向炎也不發怒，只是冷冷看著白蓮星。「白蓮星，你好歹也是紫月盟的領導者，別在商場上講出這麼沒有憑證的話語，這些都只是你的假設，真要興師問罪，我勸你還是掌握實證再來，省得讓紫月盟丟臉。」

　　「查清楚？那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麼你遇襲的那座大橋，這麼剛好監視器幾乎壞光？正對車禍現場的兩臺監視器，一臺損壞、一臺角度偏離，只有看到改造人對你跟我爹爹的攻擊，就那麼剛好沒有拍到我爹爹是怎麼死的！」白蓮星往前踏一步，一掌擊在一旁的矮櫃上，矮櫃立刻破個大洞，放在上頭的相框搖搖晃晃地倒下來。

　　「只為了日向夜一事，你便設局殺了我爹爹！只有你們日家人的命是命，別人的命都不是命！？」
見相框叩地一聲倒下，日向炎的瞳孔縮了一縮，不悅迅速在寶石紅的眼底浮現。

　　「所以我說，月牙兒，是為了保護我而死的。」忍住想伸出去扶起相框的手，日向炎換個方向將手肘撐在膝蓋上，將下顎放在交疊的手掌上，斂下眼簾，讓白蓮星看不清他的眼，而指尖是用力過度的白。「你既然查過監視器，也知道我說的不假。」

　　「那為何我爹爹會墜海？為什麼我爹爹墜海之後你還能毫髮未傷？」白蓮星更進一步逼問。

　　「當然是因為，月牙兒在墜海前，把襲擊的人都殺了，我才能平安無事。」

　　當日向炎說完這句話，一時間，凝重的沉悶壓在兩人心頭，沒有人接話；久久，白蓮星像是消氣的汽球，從哽咽的喉中擠出出這麼一句。

　　「……日向炎，承認一個事實很難嗎？」

　　「承認一個事實當然不難。」日向炎抬眼看著白蓮星，然而下一瞬又撇開視線，那頭黑髮像張綿密的網子，罩得他喘不過氣。「只是你要我承認一件沒有做過的事，未免太強人所難。」

　　而話音結尾，日向炎發出幾聲輕笑。

　　「那你在害怕什麼，日向炎？為什麼不敢正視我？」白蓮星緩聲問著，極力克制怒火，帶著壓抑的沉靜。「還是說，你在後悔殺了我爹爹？後悔殺了一個用生命愛你的人？」

　　「沒有什麼好害怕，也無所謂後悔不後悔。」日向炎的頭髮左右晃一下，微微後仰的大半身體藏在陰影之中。「畢竟月牙兒的死亡，我也，措手不及。」

　　聽見日向炎的話，白蓮星只是冷笑一聲。「你究竟是為了什麼要殺他？是因為日向夜嗎？你以為那件事是我爹爹一手策劃的嗎？」

　　「你疑心病也太重了點。」

　　「你又要否認沒有嗎？」聽見日向炎的諷刺，白蓮星冷笑的弧度越來越大，拳頭上的青筋浮現，最終仍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又再次吼出來。「的確，你除了逃避事實，什麼都沒有！」

　　「……」

　　「你可以繼續催眠自己，但改變不了你殺了我爹爹的事實！」日向炎微微抬頭，黑暗裡只見得那雙寶石紅的眼眸，藏著太多無法被解讀的情緒。

　　「你以為是爹爹背叛你是嗎？是誰背叛誰還不一定，日向炎！」

　　白蓮星從身上拿出一張光碟，啪的一聲扔在日向炎的手邊。

　　「我不清楚，你的資料究竟查得如何，或許你根本沒想過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白蓮星指指那張光碟續道。「但是，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就該看清楚事實的真相，而不是逃避！」

　　日向炎垂眼看著那張薄薄的光碟片，手指輕輕地撫上光滑的表面，隨後抬眼看著一臉憤慨的白蓮星，若有所思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狠厲。

　　「那張光碟是我爹爹幫你追查日向夜事件的過程及他搜集到的資料，之所以存在紫月盟，只是為了等資料收集完全後再一併帶回給你。」白蓮星沒有發現日向炎眼中閃過的銳芒，逕自的說道。「哪知道，這片光碟會是洗刷我爹爹冤屈的證據，一個為時已晚的清白！」

　　「資料是你拿來的，又有什麼資格讓我相信這是真的。」

　　「你不是有個很能幹的秘書嗎？他應該也查到真相，兩兩比對之下就會知道，除非你昏庸到連這點都不敢！」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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