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LIGHT/多人】終召

 

※N卡角色眾,CP隨意

※一個臨時起意的衝刺

 

00.

惴惴不安的女僕端著熱咖啡走上通往頂層的階梯。

月光從窗戶傾洩,撒了一整個轉角的淒清,安在牆上及地板照明用的壁燈與地燈讓這條簡簡單單的長廊宛如墓道,沒有人聲、沒有音樂,什麼都沒有,刻意製造出來的寂寞籠罩此處,她放輕腳步卻顯得自己更為渺小,似乎要被掩埋了,而且無人知曉。

好不容易終於看到門,她輕之又輕的敲了下門扉彷彿深怕擾醒了蟄伏的獸,靜謐的環境下,主人的聲音清楚地穿透門板,轉動門把入內,她只要將茶具擺上桌几,低頭告退就能回去房間繼續下半夜的休息,對於元帥大人的寢室究竟是怎樣的擺設、房裡是否有其他閒雜人等,她毫無興趣。當她成為這宅邸的女僕時便深諳不可探究主人消息的要領,這才是她為何能一直待在宅邸的原因。

「謝謝,妳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

欠身行禮,她如來時兩點一線的低頭退出房間,偽裝自己並沒有聞到煙味,眼角更沒有瞥見一雙不屬於主人的軍靴。

「那女的挺機靈的。」

大剌剌坐在床邊沙發椅的艾依查庫說道,他坐得瀟灑隨興,雙腿大開只差沒將一隻腳擺上一邊扶手,艾伯李斯特不可置否,僅是放下手中公文夾轉而下床,打開酒櫃將白蘭地加入黑咖啡中。

「看來元帥的工作量挺多的,大半夜還要喝黑咖啡提神。」吹了個口哨,艾依查庫換了個姿勢,從大衣內袋掏出一紙白信封。「你發這玩意給我幹麻?」

「當然是有事。」艾伯李斯特喝完咖啡鎮定頭疼後,決定直搗黃龍,畢竟他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這才是他逼不得已冒險發出電報的主因。「你跟其他回來的人有聯絡嗎?」

「其他人?沒啊。」宛若感受到艾伯李斯特的嚴肅,艾依查庫收起不正經並坐直身體,一如過往。「怎麼,你要我幫你找人?」

他的傭兵團本來打算撤去其他地方,臨時接到這封電報才讓他緩下搬遷的打算──因為明白行同陌路的兩人本不該再有任何交集,這是他們心知肚明的事,可是艾伯李斯特卻打破了這個不能言說的默契,那一定是非常重要且急迫的,所以他才會赴約。

「不。」

搖搖頭,艾伯李斯特揉揉眉眼,數據又少一項。

「到底什麼事?賣什麼關子啊。」

「我問你,你最近有沒有一股奇異的感覺,很像有事要發生了。」

「我每天都覺得有事要發生,而且我還必須讓它發生。」不然賺不到錢。

「正經點。」

艾依查庫撇撇嘴,仰頭盯著天花板幾秒鐘,又側過頭看向黑髮男人。

「我不確定你在講什麼,但的確最近有股不安一直糾纏。大概就跟你說的一樣,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要發生了。」這也是他願意赴約的原因之一。「但這實屬正常,不是嗎?」

敵人永遠都在,殺也殺不完,搞不好明天他就變成一具屍體曝曬在荒郊野外。

「我問過艾妲。」

「誰?」

「原本魯比歐那軍的大隊長之一,金髮女人,以前開機甲的。」不意外艾依查庫根本忘記對方,他適時提供訊息。

「喔,那女人,她不是入了帝國軍嗎?」用力回想三秒,終於想起是誰。「她不入帝國軍也不行,老家都被毀了,不當帝國人就只能當喪屍了。她另一個同伴也組了個傭兵團搶我生意,嘖。」

艾伯李斯特擺擺手,「我問了她是不是也有相同預感,她面有難色地說是。」

「所以?你要用這種玄之又玄的預感跟我說有事要發生了?」

「嗯。」

「嘖嘖,艾伯李斯特,你可能病了,去找醫生治腦吧,偉大的帝國元帥。」媽的,浪費他的休息時間。

「我沒在跟你說笑。」

看了看艾伯李斯特異常嚴肅的臉色,艾依查庫垮下臉。

「但你無法確切說出是什麼事情,這樣我會覺得你只是想要拖延我的時間,你打算滅掉我的傭兵團據點嗎?」

艾伯李斯特的反應是把手杖拋給了艾依查庫。

「……艾伯,你要是再騙我,這次我會殺了你。」握緊手杖,他知道內藏一把銀劍,是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的防身武器。

「悉聽尊便。」

「所以,你有什麼後招可以阻止你那該死的莫名其妙的預感?」

「目前沒想到。」

單邊藍眸倏地瞪大。

「我發了電報給其他人,古魯瓦爾多、阿貝爾、利恩還有你,我需要更多人才能推斷大約是怎樣的事。」

艾依查庫側了側頸子。「不對,艾伯,你為什麼覺得會是我們這些人的事?你找的,都是從『那裡』回來的人。」

黑髮男人微微一笑,仰頭飲盡微涼的黑咖啡。

「我比你更想知道原因。」

 

01

 

古魯瓦爾多收到那封鑲金框、烙有火章的信時,隨手扔近了旁邊的小火爐。

連拆都沒有拆的隨性嚇壞了下屬,那可是古朗德利尼亞帝國的元帥特地送來的信函,居然就這麼被扔了,他還在思考要不要撲前搶救那封信時,信已經被火焰吞噬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浪費時間的東西。」

古魯瓦爾多支頰,心滿意足地看著玻璃箱內的標本,正思索著下個目標時,耳力極佳的他聽見一輕一沉的腳步聲,擺擺手要下屬迎接,進門的也算是老面孔,尤其是一副銀白正裝的布列依斯。

「領主大人,導都的──」

「下去。」來的是誰,他清楚得很。

下屬摸摸鼻頭,只能乖乖離開並吩咐僕人送上椅子及茶水,切勿怠慢了遠來的客人。

布列依斯看著滿櫃的標本,這人生前死後始終如一。「你還是沒變。」

古魯瓦爾多連哼聲都懶。

「我是蕾格烈芙大人的代表薩爾卡多。」偕同前來的薩爾卡多眉間擠出川字,要不是看在需要這些野蠻人的協助,他根本不想踏進這裡。「有關於──」

「潘德莫尼已經墜毀。」古魯瓦爾多回過頭,勾起唇角像在譏誚譏諷仍以導都之名欲橫行地面的人。

薩爾卡多瞇起眼,傲然昂首。「就算潘德莫尼不再,也只有蕾格烈芙大人有能力統領這世界。」

「哦,她死回來這世界了嗎?」

「……蕾格烈芙大人一定會回來。」

「那等她死回來再說。」

「你!」居然用這種大不敬的語氣!

薩爾卡多剛要發作,布列依斯伸出一手擋住,這動作自然落入古魯瓦爾多眼中。

「你們很奇怪。導都已經不在了,你們卻還甘願成為其爪牙。」

「古魯瓦爾多,那不是你會明白的事。」布列依斯沉聲說道,他要的,在回來之後依然得不到,但是他會盡最大的能力以求換取一絲希望。

「不就是貝琳達。」

「不是!梅莉亞……這個世界,一定有梅莉亞的存在!」銀髮男人低吼,他不承認那個女人是他的血親,那只是裝著梅莉亞記憶的載體,不是他的胞妹。

古魯瓦爾多挑眉,似是懶得接話,轉而看向另個男人,對他來說,這男人的事蹟只在『那裡』當耳語聽過,他們並不相熟,但他也知道這人的一些遭遇,像是一片忠心卻被當作垃圾處理,還被屬下燒成灰燼。

「你為什麼還要追隨著那女人?」

「無禮!是蕾格烈芙大人!」薩爾卡多還是忍不住,只要是關於蕾格烈芙的事,他就會變成一隻暴躁的獅子。

「我記得是她下令燒掉你,你不恨嗎?」像個純粹追尋答案的孩童,古魯瓦爾多根本不在意薩爾卡多的無禮。「她應該知道你是為了她才去處理喪屍吧?但第一反應卻不是救你,你不恨嗎?」

「這不關你的事。」薩爾卡多反唇相譏。「與其問我不如想想你自己,你的親生母親不也是親手殺了你,你不恨嗎?」

「我對那女人沒有特別的感覺。」他誠實說道,「就算有,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我的感覺。她無法拘束我。」

「她若無法拘束你,你會坐上那個高位?」

「所以我殺了所有的人。」古魯瓦爾多咧嘴一笑,「所有意圖操控我、把我當成傀儡的人,這才成就了現在的我。而你們卻甘願被繩索綑著四肢,隨他人意圖擺動。」

銀髮領主拿起火鉗撥了撥火,指甲大小的飛灰從敞開大落地窗一路飄散,像被恨意剉骨揚灰的命運。

「布列依斯,你以前常說,真為我可憐。」古魯瓦爾多回首,「這憐憫該留給你們自己。」

 

02.

 

夜晚的荒野氣溫降得極低,一撥人圍著燃起的篝火取暖,六個大男人吃著剛烤好的兔子肉、裹著毛毯正在七嘴八舌討論明天該去哪裡。

「應該先去城鎮找里斯他們,他們說最近還不會走。」

「但是這裡離古朗德利尼亞比較近。」

「說起來,艾伯李斯特沒事寄那電報來幹麻?」

「比起寄電報,我比較想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我在哪裡。」

「大叔你吵死了,吃飯就吃飯不要噴口水。」

「呵呵呵。」

利恩一轉頭,「阿奇波爾多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居然會走在一塊。」滄桑模樣的阿奇波爾多笑了笑,比起他,其他人沒什麼變,頂多傑多抽高成大男孩的模樣。

「哈,你還想自己死在路邊,想都別想。」利恩哼了兩聲,當時他跟阿貝爾好不容易逮到這傢伙,還想裝不認識他,化成灰他都認得。

「我一點也不想跟你們走一塊。」傑多嘟嚷著,若不是被阿貝爾發現的話……不,若不是他心血來潮在看阿貝爾被喪屍圍困時出手幫了一把,才不會被認出來,現在想想自己夠蠢了,憑那男人的身手,十群喪屍都只有被他打飛的份才對!

「想什麼,跟我們一起走沒有不好啊!」阿貝爾把肉塞到男孩手中。「還有肉吃。」

傑多憤憤不平地吃肉洩憤。

「不過沒想到會遇到你們兩兄弟。」阿貝爾看向對面的雙胞胎,「有你們的幫忙,一定能解決水晶嶺的事。」

「哈哈哈,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幫你一把也行。」弗雷特里西拔開酒塞飲了一口,順手塞給伯恩哈德。「但還是建議你們把里斯前輩拉進隊伍,如果真的要去處理什麼水晶嶺或喪屍的。」

「他很強。」伯恩哈德點頭,飲了一口酒讓身體暖和點。「早知道你們在找人,當時我跟弗雷特里西就把他們一起帶來。」

「跟里斯說的話,他是會來啦。但是他另一位同伴好像有想去的地方,恐怕也不會跟我們一起過來吧。」

弗雷特里西跟伯恩哈德本來是落腳在附近的小鎮,欲動身前往古朗德利尼亞帝國看看舊時徒弟的狀況時,巧遇了荒野行走的四人,沒想到阿貝爾及利恩居然接到艾伯李斯特的電報,希望他們能去一趟,反正目的地相同,一道走也有伴。

「誰啊?很強嗎?」阿貝爾說到底還是個武癡,里斯的強悍他是見識過的,但既然另一位能被里斯稱為同伴,想必也是頂尖高手。

「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弗雷特里西搓搓下巴,「或者該說,可能知道是誰,但是那也算是傳說級人物了啊,真後悔當時沒問問是不是當年的A中隊王牌。」

「A中隊王牌?」阿奇波爾多睜圓眼,同為A中隊的人,能被冠上王牌之名的人可不多。

「阿奇波爾多你當時是A中隊的吧?搞不好你會認出是誰。」

「反正,明天去小鎮就能看見了。」

「艾伯李斯特這傢伙最好是真的有事要找我們。」

「要是沒有的話,敲他一兩頓飯不就得了,吃垮他!」

「說得也是,反正是帝國元帥,應該很有錢吧。」

 

03.

 

「想好下個落腳處了嗎?」旅館裡,里斯正在單手做伏地挺身,汗滴淌落臉頰在地毯染出一個個深色的圈。

「卡南。」床沿上,黑髮男人正擦著溼髮。

里斯愣了下,「卡南已經不在了。」

「你還記得路吧。」

「記得是記得……」

「想去看看。」

「為什麼?」早成了一片廢墟的地方,有什麼好看的。

「故鄉。」

麥金髮色的男人思索了下,努力解讀同伴表達所感所想的簡短詞彙的涵義。「你是指,因為你沒有所謂的故鄉,所以想看看我的故鄉?」

「對。」

里斯端詳總是一號表情的同伴,細細觀察確認對方是真的想去,這才點頭。

「好吧,那我們明天就出發吧。」

「嗯。」

黑髮男人從冰箱拿了瓶水遞給滿身大汗的里斯,佈滿汗滴的上半身是精壯結實的身體,而那副身體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灌完一罐水的里斯與其四目相對,前E中隊王牌爽朗一笑。

「到時我介紹一下我爸媽給你看,希望墓碑還在。」

「好。」

 

04.

 

旅館裡,舊時代的雙王牌背靠著背擠在破舊的床舖,酣聲逐漸消失。

荒野上篝火因夜露深重而一點一滴的滅了,男人們裹著毛毯漸漸地沉入更深更幽暗的睡眠。

誓言要讓心中的主再次君臨世界的黝膚男人臥在飛行器上頭,頭垂得很低很低,以往有力的機械雙手推不開啟動器。

幾街外的銀髮正裝的男人抱著銀劍入眠,宛若擁著他永遠無法復生的胞妹。

房裡欣賞著標本的領主抱著他最愛的頭骨臥在椅邊,火爐裡的炭熄了。

頂層裡曾經的搭檔伏在床沿,像小時候玩累了一同靠著床休憩。

他們睡得很熟。

於是他們都回去了,宛若回到了生前與死後的夾縫,那個記憶被切割又縫合,那個無人置信卻又無比真實的世界。

 

而世界闔上了書頁。

 

(完)

***

 

或許最近所有的寫不出來,都是為了今夜這一篇毫無章法的爆發。

原本考慮放進所有N卡的角色,但是太高難度了,而且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及精力去構思更好的橋段,現階段的我就只能寫出這樣的故事了。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我想,終於是要翻過這頁青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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