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死去,我們的故事才開始

CP:源賴光 X 鬼切

※手遊向正劇,有私設(絕命修稿中,內文跟實體可能會有所刪減,以實體為主)


逢魔之刻,天光飛快黯淡,源氏府邸的僕役拎著燈籠掛於門簷,一般人類看不見的結界籠罩整座府邸。入夜之後,高掛的燈籠照射四周,然而在光線難以照耀之處卻是陰影濃稠、惡鬼潛伏,一些非人的利爪試圖撕破結界,反倒被燒得焦黑,整個府邸外部滿溢著難以言喻的詭譎。

府邸內部則瀰漫藥味與符紙燃盡後的臭味,僕役們不發一語地端著水盆、布巾等錯身穿過長廊,幾名源氏陰陽師面色凝重地坐在內室,低聲商討對策。

沉重的呼吸聲穿過紗帳,源氏現任家主源賴光發著高燒躺在被中,眉頭緊鎖,毫無血色的嘴唇襯得臉龐的潮紅越加不正常,上半身纏繞的繃帶滲出點點殷紅。

侍女不斷更換額間的溼毛巾試圖降溫,陰陽師們則嘗試驅散殘留於傷處的妖氣──那是一道被利刃貫穿心口的致命傷,再往心臟偏移一毫米,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人──可惜挫敗的神情說明了成效不彰的事實。

「沒辦法……根本無法摘除。」

「惡鬼的執念太難纏了。」

執念與妖氣如薄膜完全黏合傷處,更像一隻渴求血肉的蛆蟲,意圖吸乾宿主的生命。

調配藥劑的大夫也是一副盡人事、聽天命的態度,以醫者的角度來看,源氏族長還能躺著喘氣已是萬幸,但終究還是救不活的,假若真心為患者著想的話,不如讓對方安詳的離世。只是這種話誰也不敢當面說出來,就怕成為有心人鬧事的藉口,更怕源氏族長命大活過來的報復。

紙門突然被拉開,長老擰著眉宇進門,走到紗帳外頭,若隱若現的銀髮男人難得無力的躺著,若想痛下殺手的話又有何難呢?不過是動根指頭的事情。

但是綜觀目前源氏子弟兵,年輕一輩之中就屬源賴光及源博雅最有成就。

可是源博雅瀟灑慣了,對於武道的追求勝於對權力的追求,現在就算想要扶植對方上位也早已錯過最佳時刻。而且,源博雅太正直了,這項優點出現在一家之主身上可不是好事。

「源賴……咳,族長的狀況,如何?」

侍女恭敬的回話:「義平大人,賴光大人仍然尚未清醒。」

義平雖然關切,仔細瞧那雙眼卻是一片冷漠,「已經三日了吧?這樣下去,身體撐得住嗎?」

誰叫源賴光不聽勸呢?從以前就老是逆天而行,還製作那些只聽其命令的人形兵器,甚至與人形兵器同進同出、坐臥一榻,結果卻可笑地控制不住那些邪物,還被反捅一刀,現在生死未卜。

天才又如何?製作妖兵又如何?還不是繼續向蛇神祈福來得安全、可靠。

「這個……大夫盡全力了。但是,賴光大人一定能渡過難關的。」侍女很為難,攸關生死的事,連大夫都不敢下定論了,哪有她一個小小僕人置喙的餘地。

義平不置可否,一時間全室靜默,眾人低著頭只敢用眼角輕輕一瞥,此時,侍女突然輕呼一聲,打破可能縱容壞事滋長的沉默。

「叱叱咋咋的,在做什麼!」

侍女結結巴巴的辯解:「那、那個,這個、賴光大人好像醒了。」

醒了?義平眉毛一挑,趕緊掀帳而入,低頭正與源賴光對視,明明是剛從生死關頭走一遭的男人,卻仍是透著一股桀驁不馴,他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族長,你終於清醒了啊。」

源賴光靜靜地看了長老幾秒,隨即移開視線並動了動指尖,侍女連忙垂首聽令。

「……刀……」

「刀?請您稍等。」侍女連忙傳令。「賴光大人的刀呢?快拿過來。」

義平退到一旁,眼裡透露出不屑。他知道源賴光為什麼要刀,恐怕還做著鬼切回歸的美夢呢!

源賴光之所以重傷,正是親手製造出來的兵器叛逃並殺回源氏,當時有多少人慘死於鬼切之手,對方都還沒向那些可憐人致哀,醒來第一件事居然還是關心刀勝於關係人!更可笑的是,源賴光沒能重新收編那把刀,卻害得整個源氏成為貴族間的笑話!

侍女雙手捧過刀。「賴光大人,您的刀拿來了。」

男人冷漠的紅眸勘勘掃過一眼,不悅的神情令人心顫,卻見他仍像握緊了護身符般死死握住了佩刀。

「族長你醒了,真是可喜可賀。」站在旁邊快變成擺設的義平嘴角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請務必好好休養,族裡還有許多要事等你裁決。」

源賴光閉上眼,未置一詞。

幸而義平並不稀罕對方的回應,這不過是走形式的慰問禮節,他可不像源賴光能躺在這裡休息,源氏族長遇襲重傷一事已在貴族間口耳相傳,連帶著不同勢力蠢蠢欲動,雖然竭力控制輿論,但紙是包不住火的。

「……扶、我起……來……」長老離開後,源賴光握著刀,吃力地撐肘起身,侍女連忙扶起他。「……人呢?」

正當侍女一頭霧水時,拉門外頭傳來低沉的男音。

「主人。」

「進來。其他人……退下……」

侍女魚貫般離開內室,穿著黑衣的蒙面武士行禮後,開始報告近來明查暗訪的各種消息,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是鬼切的事。

「鬼切被茨木童子救走,目前的消息是仍待在大江山,而坊間則盛傳您被妖怪殺傷,重傷不治的謠言。」

「……為什麼、沒有遵從,我的指令……」他下的命令是不准讓鬼切逃離,這些手下卻沒有完全執行命令。

「日前您與鬼切廝殺時,鬼切已經神智不清、幾欲發狂,屬下判斷以您的性命為優先,所以選擇先搶救您。」部屬斬釘截鐵的回答,無懼主上的瞪視。「您的生命勝過一切。只有您活著,才能真正發揮鬼切的力量。」

「……下去……」

源賴光閉起眼,緊握著刀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他的刀還是沒回來,那本該是屬於他卻意外失去掌控。不過連繫雙方的血契猶在,鬼切從生到死、從人到刀都是他的所有物,就算是鬼切自己也別妄想擺脫這個既定事實。

源賴光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再度回到修整好的大廳,已看不見刀劍揮砍的刀痕及鮮血潑灑的痕跡,室內飄散木頭的香氣卻是他與鬼切決裂的證明。

當時鬼切藉著獻上茨木童子右手的理由殺回源府,在場的源氏人員根本不是鬼切的對手,激戰中,擦著心臟貫穿胸膛的一刀讓他元氣大傷,反覆的高燒磨損了神智與力氣,幸好,他還是挺過來了。

但還來不及擬定下一步計畫,更迫切的現實已逼至跟前。因為重傷而死的謠言甚囂塵上,因而在他養病期間局勢並不安穩,局勢的動盪也源自於大江山退治之役。

那場戰役,源氏武士解決多數盤踞於大江山的妖怪,他又斬下鬼王酒吞童子的首級,群龍無首的妖怪們不足為懼,或逃或死。但這一場成功的退治,導致他與鬼切交手卻命危,牽一髮而動全身,此謠言一出,不單單是各個貴族開始勢力角逐,就連源氏內部,本家與分家的權柄也因他重傷而眾人蠢蠢欲動。

為了鎮壓那些謠言及奇思妙想,源賴光不得不拖著病體會見各個重要人士及安排公事。

與此同時,他派出尋找鬼切下落的探子,回傳的盡是壞消息,諸如:鬼切與他一戰後,不知怎地跟大江山的茨木童子淪為一夥,並且接連殺害源氏相關族人、搗毀據點試圖逼他出面。

思及此,源賴光只覺可笑。鬼切不過是靠著妖力及血契強撐,身為主人的他身體狀況如此糟糕,與他同生共命的鬼切又能好到哪裡去?強弩之末,不足為懼,他有的是辦法逮回不聽話的鬼切。

畢竟,屬於他的,這輩子都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但事有輕重緩急,先讓鬼切逍遙幾日也行。

「賴光大人,牛車已備好。」

盛裝的源賴光提著不離身的佩刀,以其為支援點起身,揮退侍女們意欲攙扶的手,謹慎而緩步地走過長廊、坐上牛車。

這一段路不遠,但一路走來,哪些人面露震驚、哪些人萬分慶幸的神情都沒逃過源賴光的眼,休養期間,曝露有二心的蠢貨該找個時間處理了,若不整頓一下家族勢力,某些人就要得意忘形,忘記誰才是一族之長了。

牛車緩步前行,源賴光閉目養息,暖陽似能穿透車棚溫暖他的手腳,而拂過車簾的風則順勢帶來行人的訝然閒語。

他們說,原來源氏族長還活著。

他們說,原來大江山退役是真的,鬼王終於被消滅了。

源賴光輕嘆一口氣,似感嘆又似無奈。天皇與人們未曾細想這份和平安穩從何而來,又是誰的犧牲奉獻才造就盛世平安。

但只要他還活著,無論前路多麼曲折又有多少人不看好,他仍會消滅那些肆虐人間的妖怪,從那位邪神手中解放源氏與平安京住民,這塊土地會佈滿人類的旗幟,不容那些不三不四的邪物得意洋洋地在此撒野!

只不過,他成功退治鬼王,卻丟失了最珍貴的刀。

抵達皇宮的源賴光走了好一段路去面見天皇,簾後的天皇不溫不火地例行詢問退治的過程,聊及源氏的功業與前陣子重傷身亡的謠言時,破天荒地提了幾句。

「坊間都在傳你重傷身亡,身為源氏之主,若是少了你,平安京該如何是好。請務必保重身體。」

「謝謝陛下的關心,臣的身體已無大礙。」

「那就好,平安京還需要源氏的力量,有勞你了。」

「陛下千萬別這麼說,這是臣的本份。」

源賴光耐性極佳地回應天皇的問話,體力飛快地消耗,秋老虎的天氣,他竟然額頭都是冷汗。告退之後,他暗自深吸一口氣,挺直背脊邁步前進,短短的來時路在此刻突然變得特別遙遠,尤其是途中還遇見不長眼硬要攀關係的小官,就更令人耗盡耐性。

「源大人真是青年才俊,年紀輕輕便成功退治盤據大江山的鬼王,我賀茂家的小輩都該向你學習。」賀茂大人特地領著族人前來搭話,畢竟源氏風頭正健,無論檯面下損傷多少,明面上可是功績赫赫。「不過,近來聽聞有隻妖怪似在針對源氏一族頻頻搗亂,源大人出入可得注意,畢竟你剛被惡鬼襲擊,凡事小心為上。」

源賴光聽完面不改色,恪守禮儀地行禮。「謝謝賀茂大人的叮囑。」

突然間,一陣若有似無的妖氣流過身旁,源賴光倏地噤聲,轉頭查看四周。

「源大人,怎麼了嗎?」賀茂大人也跟著左右查看。此時,遠處長廊走過一列侍女,一名半遮著臉的女人被簇擁著經過,於是他饒富興味地調回視線。「源大人是對『那位』感興趣?」

源賴光收回視線。「不,只是之前沒見過。」說也奇怪,在那女人出現時妖氣便散去,速度快得令他誤以為是錯覺,可他不曾在辨識妖氣時失誤。

「那是天皇陛下最近迎來的美人。源大人之前都在養病,當然沒能即時知道這項訊息」賀茂大人明裡暗裡又酸了一把。

源賴光不以為意,反而對那女人留了心眼,打算派人調查其來歷,畢竟妖氣的出現與消失時機太過湊巧。

回程的牛車上,他召來探子。「查查宮廷那新來的女人的來歷。」

「是。」

源賴光幾不可察地嘆口氣。若是鬼切還在,這種小事根本用不著額外交代。

落日西曬,天際從橘紅染成深紫,白晝與黑夜交換之刻最容易遇到妖怪的伏擊。源賴光本來不想待到這麼晚,無奈耽擱太久,等他踏出宮門已經是這個時間點。

他坐在牛車當中不敢掉以輕心,雖然牛車的頂棚、車轍都紋有源氏特有的結界紋路,但面對力量強大的妖物,這些恐怕挨不過一擊。而自己的擔憂果然成真,當牛車頂蓋被妖怪一把擊破,他早先一步躍下牛車,躲過被壓成肉醬的命運。車外,幾隻妖怪猖狂的叫囂,他則與護衛們背對背禦敵。

「殺死這個銀毛的!」

「殺了他!趁他受傷,殺了他!」

源賴光冷笑,他還真是被人看扁了。以為他受傷就能任人搓圓捏扁?愚蠢!

「殺了這些妖怪。」

源賴光張開結界擋住妖怪的攻擊,非到不得已的話他不會出手。他漸漸地發現小妖的攻擊毫無章法,只是用車輪戰試圖消耗他們的體力,若非有人指點,這些毫無智商的妖怪又怎會想出如此迂迴的辦法?

「留一個活口,其他全殺了。」

「是。」

源賴光抽刀出鞘與護衛一同突破妖群的屏障,刀光劍影中血色四濺,雖想直接殺了了事,但為了知道幕後主使,只好留下一個活口。

最後源賴光一刀貫穿對戰的妖怪,力道之大甚至釘裂了牆壁。

「誰叫你們來襲擊我的?」

「嗚啊……我要殺了……啊啊!」

源賴光輕勾唇角,用力轉動刀刃,剮骨聲與慘叫聲並行。「你能選擇的只有死得痛快一點或痛苦一點。再問一次,是誰要你們來殺我的?」

「嗚啊……」

強悍的靈力貫注小妖傷處,灼燒著妖怪的身軀,淒厲的嚎叫令人膽戰心驚,源賴光對妖怪一向沒有耐心,他所有的耐心都用在鬼切身上了。

「最後一次詢問,誰派你們來的。」

「是鬼、鬼切大人嗚啊啊啊啊啊──」

耳聞此名,源賴光沒等妖怪再說下半句,一把抽刀、旋身揮刃斬落小妖的頭顱,染血的頭顱落地後輕輕滾動腳邊,他握緊佩刀洩憤似地狠狠斬碎。心頭猛烈燃起的怒火沖上腦門,鬼切寧可跟這些不入流的妖怪廝混也不願回到他身邊,甚至還鼓吹這些小妖來襲擊自己。

鬼切就這麼不想回來?除了他身邊,哪裡是他的容身之處?大江山?笑話!妖怪都是利己主義,鬼切被他養得太好,跟那些妖怪在一起只會被當成槍使,對方怎麼不想想茨木童子「收留」的用意!

「賴光大人,您沒事吧?」眼見家主猛地以刀拄地,護衛們趕緊上前欲攙扶,卻被銀髮男人硬氣地推開,一行人見苗頭不對,只得閉緊嘴巴回府。

回到源府時,部屬立即彙報稍早發生的事情,尤以義平長老苦等不到他回來共商大事,最後大為火光地拂袖而去為最。

「後來呢?」

「義平大人說有事先行離開,改日再會。」

「嗯。」

「刀匠及材料找齊了嗎?」

「刀匠已經找到,但材料尚未找齊。」

「加快腳步。我希望下次不是由我問起消息,而是你們主動告訴我這些事已處理完畢。」

「是,賴光大人。」

源賴光褪去外衣,一名侍女端來清水供他擦拭滿身髒污,另一位則拿來紗布與藥粉。由於方才跟妖怪對戰,胸口傷處又滲出血絲且隱隱作痛,他換上新繃帶閉眼調息,鬼切膽敢唆使他人攻擊自己,這種痛楚往後他會加倍還給鬼切。

 

(試閱0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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