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Gin X Sherry

※組織覆沒後,有私設,此章微H

 

好想知道這個世界會有什麼人

願意把第一支槍送給未經污染的靈魂

 

──林宥嘉《天真有邪》

 


 

◆表面聖人與體面敗類

 

水族箱之外不是大海,更不是藍天,鏡面反射著兩人的不甘、憤恨、冷酷等複雜情緒,對視的較勁最終以Sherry垂下眼簾作結,沉默剎那間宛如海水灌滿整個空間。

幾秒後,Sherry撥開Gin箝制的大手,拍拍褲腳的灰塵獨自站了起來。

「你錯了。Gin。」

她掠過男人,率先鑽過破碎的出口,踏進由多面鏡組成的迷宮,這多像他們的關係,以為能一刀兩斷,結果只是進入另一個剪不斷、理還亂的困局。

「但有一點你說對了,我的確是膽小鬼。而且我們的確是同類,都是腳下踩著無數屍骸的劊子手。」

面對Sherry的自我剖析,Gin瞟了女人一眼,並沒有對此多作評論,仍是冥頑不靈的模樣。

「那又如何。死都死了,就算寫了萬字的懺悔錄也沒辦法改變事實。」Gin實事求是,永遠只往前看,因為前方有未來,而回頭只是浪費寶貴的時間。「妳有時間懊悔,不如好好思考該怎麼離開這裡。」

Gin用槍托砸裂了眼前的鏡面,以此為基準點往前行走,Sherry撇撇嘴,望了望亦是鏡面的天花板,決定拋棄不合時宜的多愁善感。

雖然男人的話很難聽,但真實。真話總是令人不悅、作嘔,就跟現實毫無二致,那些不可承受的總是硬生生將人心剖成碎屑,卻痛得實在,他們仍舊被迫並肩前行。

畢竟這裡只有兩人。

這裡是雙方的最後一哩路,他們要走過虛假,踏進現實,面對真實,接受真相。

──縱使他們心知肚明,踏出這裡一步將迎來何種結局。

靜默如貼著腳後跟的黑影如影隨形,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過一扇扇鏡子,鏡面不斷折射,分裂出許許多多的他們,漸漸地,鏡中人的身後開始出現模糊的人影,越來越多的影子浮現,跟著男女的腳步開始跳舞。

它們像八爪魚纏住鏡中人的四肢,Sherry感覺腿部越來越沉重,腳步越來越慢,視野的重影混淆前路,她又能聞到化學藥劑的氣味瀰漫於空氣中,刺探鼻腔與肺部,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掩鼻卻抬不起手。

這才是該伴隨她左右的危險物品,而不是牛奶、糖果、幼貓與銀鈴似的笑聲,那一年是偷來的南柯一夢,夢裡結識那些小學生,陪著他們胡鬧與東奔西走,彌補了從未體驗過的溫馨校園生活。

可這都是假象。Sherry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她清楚自己是無法善終的,如果連她都能善終,那世上還有公平與正義嗎?更別提身後還有重重黑影追捕自己,破獲了組織、逮捕了首領也沒有用,因為有一個男人宛如在她身上裝了候鳥追蹤器,任憑她再怎麼飛翔,蒼穹之下,Gin仍能精準地捕捉自己。

所以她避無可避。

偶爾她也會想問問,以男人精準的槍法卻從沒真正朝她腦門扣下扳機的原因,但轉瞬間又覺得無需再問,她並沒有那麼想知道答案,尤其是會引起撕心裂肺般疼痛的答案,最好就埋葬在飛速的彈頭之下,讓死人緘默、讓真相成為懸問。

「死循環。」領路的Gin出聲,一把扯過她的手,腳下的黑影開始纏繞男人腳踝,對方卻無知無覺,食指抬了抬她的下顎,示意她看向最初的起點──那塊被用槍托砸裂的鏡子。

他們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點,這一次,仍然沒有來時路。

「妳可以開始想想這次我們得吵什麼才能離開。」

「……你覺得我們剛剛能離開是因為吵了一架?然後你是一怒之下才打碎那水族館的玻璃?」Sherry挑眉,彷彿看見一個弱智兒童正侃侃而談,激發了她跟男人鬥嘴的本能。「不過就走了一趟鏡子迷宮的路,你是突然間被掉包了嗎?」

「很高興妳的智商終於恢復到一定的水平,而不是被安逸泡爛了妳珍貴的腦子。」Gin哼笑一聲,顯然是早就注意到女人陷入不正常的思緒。「希望我們再走一圈時,妳能發揮一下自己的能力。」

「那不正好做面子給你嗎?你不就喜歡彰顯自己的聰明才智?」

一來二去的針鋒相對,沖淡了橫亙兩人之間的尷尬,Sherry拋去那些無用功的思考,轉而專注在目前的局面──因為那些事情已成定局,當務之急是從這裡出去。

「要不試試左手法則?」迷宮本就難解,必須找到交合點,否則繞啊繞的,可能從外繞回內,更何況他們所處的地方,真的能用邏輯與常理推斷嗎?

「試。」Gin下顎一抬,反正沒有損失。

他們舉起左手貼著鏡面往前走,那些藏在鏡內的影子再度跟著他們的腳步移動,黏稠的血味滲了出來、滿至地面,幾乎要黏住兩人的腳跟,逐漸裹住兩人的血腥恰如流沙掩過口鼻,鼻腔裡全是刺鼻難聞的氣味,像扯也扯不開的罪孽,如影隨行。

有人要拽著她下地獄,不是Gin,而是她害死過的那些人,一個個化身成滲血的黑影要拉她下地獄贖罪。可是有人卻拉住她。Gin突然伸手將她拽離鏡面,右手如老虎鉗緊揪著她的臂膀,然後逆著如浪潮的黑影繼續前進,這世界彷彿沒有男人會畏懼的事情。

於是血腥味逐漸淡去,Sherry輕輕掃了男人一眼,又看了下握在臂膀的手,其實沒必要。因為她並不配有人給予救贖,甚至於所謂的自我犧牲,不過是想以此為藉口,把那些可念不可說的全數埋葬。

Sherry啟齒:「你殺了那麼多好人都問心無愧,那殺一個壞人豈不是算替天行道?」

「妳錯了。」Gin不置可否。「殺什麼人對我來說沒有區別,只有道貌岸然的人會將人類分類,好人、壞人,不全都是倚賴普羅大眾的道德觀區分罷了。」

「這樣聽起來,你倒是標準一致了。」

「在子彈與疾病面前,命就是命。」

「好一個生而平等。」

這一圈依舊沒有找到新出路。

兩人再度繞回原位,站在那面裂鏡之前,Gin與Sherry細數著分裂再分裂的臉孔,到最後也看不清他與她的臉龐與神情,有些事本來就是分不清的,就像他與她的關係與情感,也不是一聲槍響或一劑毒針就能一筆勾銷。

鏡內的兩人逐漸縮小成孩童,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經歷:女孩踉踉蹌蹌地撲進父母的擁抱、實驗器材的摸索、孤身一人的求學生涯;從屍堆中爬出來的男孩、槍彈刀械與命懸一線的訓練、水龍頭下搓洗的血手。

緊接著孩童化為少年少女,最後成長為現今的模樣,曾經的溫存、逗嘴、擁抱與親吻,還有血腥的對峙及槍擊……最後卻在血花之中踩踏出另一條路,他們搭著彼此肩膀,迤邐了一地血印,走進了一幢溫馨的小屋,歲月靜好地生活,像普通的情侶走向最平凡的結局,從此硝煙湮滅、和平常駐。

──跑馬燈般一瞬而過的歷程,是偏離常軌的人生,交疊了雙方生長的軌跡,但又給了一個美好的結局,似要彌補他們未曾擁有或短暫擁有的溫暖。

只要他願意。

只要她願意。

「妳當真了?」Gin的唇角微微勾起了弧度後又拉直,蒼眸裡看不出悲喜或期盼,然後訕笑一聲。

「還沒這麼蠢。」Sherry輕笑,眼角有莫名的濕意。

這麼美好的事情當然只是假象,若要沉迷於此也未嘗不可。但是他們都不是會沉迷的人,否則又怎麼會一直一直地尋找出口,而不是坐在原地任憑命運肆意操弄。

Sherry朝鏡子抬了抬下顎,「有時候解鈴的線頭就埋在源頭。」

一路走來,唯有這一面鏡子沒有動過,因為沒有人會在裂開的鏡面再施加一指,然而這面鏡子如此頑強,就算裂成了萬花筒也沒露出底層。

但有風。

風從縫隙鑽入,帶來杏仁氣味、硝煙與硫磺,是兩人最熟悉的味道。

「有道理。」Gin打算抬腿完全踹破鏡面時卻被制止了,忍不住冷聲質問:「妳又想當鴕鳥了嗎?」

Sherry充耳不聞,問起了啞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去嗎?」

「妳知道逃不了的。」Gin對此心照不宣,他瞭解她、一如她瞭解他,無關乎組織是否覆滅,兩人是至死方休的局。「妳必須解決我,才有可能重獲新生,所以妳一定會出現。」

Sherry提出不同的見解。「我可以假死。」

「但我不會相信。」Gin語氣堅決且無比執著,腳下驟然發力,讓鏡面碎得更細、讓一切更不可拼湊、不可回歸。「除非由我扣下扳機,否則妳都會活著。」

「這就是我們身於此的意義嗎?」

風吹揚的髮絲掃過眼睫,Sherry瞇起了碧眸,再睜眼時,特別熟悉的場景立於眼前。

夜幕低垂襯托鵝黃暖光,狂歡的笑聲順風而來又隨風而去,龐大的摩天輪恰如俄羅斯輪盤手槍一格格轉動,直到那節熟悉的車廂緩緩降至跟前,煞停的紅色車廂門、銅黃的把手,兩人都不陌生。

「Sherry,我們至死方休。」

Gin從來不畏懼直面真相,倒不如說,他們一路跋涉至此,就是為了面對這一刻。

「是嗎?我不這麼覺得。」

Sherry踏前一步拉開車廂門,濃重的杏仁氣味與血氣撲面而來,兩個金髮身影如沉睡般依偎,像極了短暫歲月時的同床共枕。

「我覺得,我們,至死未方休。」

──否則又怎麼有這一哩,並肩共行的黃泉路?

 

(正文完)

***

大家好,這篇孵了四年的GS的正文終於完結了!這也是正文公開的最後一篇,剩下的番外只有實體書才能看到:D

番外的部分當然會提到兩人是怎麼GO TO HELL(是這樣用的嗎?)

想必大家看前面應該就知道這兩人身處何處,畢竟這也是一開始就想寫的概念,因此整個故事走向就是那麼的荒誕不經也不合常理

至於三個標題也有相對應要講的事情,都是一體兩面的,他們所經歷過的、所做的事情都是很相似的

聽說明年M26應該會有GIN跟SHERRY,我希望他們能好好的見上一面A_A+

最後,預計5月初會發預購,到時應該也會連前面兩本GS一起,如果有同好想收的話可以考慮考慮

畢竟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有第四本......我真的是把想得到的都寫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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