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芳華

※CP：崑西X伊得

※復健用，是個有飛艇與基地的AU，其他人自由心證

※新衣服很好看，但軍帽跟軍徽都在托帕身上到底誰是長官？

06

伊得，一名新兵菜鳥，輪調實習區的第三十五天──

首次遭遇生命危險，危險根源來自於失控魔獸、詭譎毒霧與崑西。

伊得迷迷糊糊地在樹洞裡睡著了，具體睡了多久不確定，他還沒學會怎麼看月亮偏移的角度來判斷時間，爬出樹洞後繼續朝前方移動，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因為劇烈動作又開始滲血，細小的血珠滴在地面成為道標。

伊得沒有時間停下。雖然不知道目的地，但他怕自己跑得不夠遠，魔獸還能追上來，況且崑西一直是朝這個方向撤退，現在只能祈禱地貌不要偏移太多。

不敢慢下速度地小跑著，伊得暗自祈禱崑西跟托帕都沒事，然後魔獸不會發現自己，跑了好長一段時間，口乾舌燥的他摸出小刀，努力辨識崑西說的可以解渴的植物，連連割了好幾株汲取水份，餓了便拿出崑西給的乾糧果腹。

走走停停了一日一夜，期間伊得時不時聞到一股藥草味，刺鼻的氣味讓他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然而不知為何，身體越來越重、腳步越來越拖，呼吸逐漸困難。

當伊得視線開始模糊、腦袋渾渾噩噩之時，終於看到腐爛的木柵欄，幾間廢棄的木屋立於眼前，地面有一條燒焦的線，比之前更為刺鼻的氣味從鼻腔沖上天靈蓋，讓他一秒清醒。

「這裡……有、有人嗎？」伊得喉嚨沙啞得彷彿吞了一把小石頭，拖著快報廢的腿上前敲門，門板上用不認識的文字寫著一句話或一個詞，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然而，不管裡頭是不是禁地，再怎樣也不會比外頭的魔獸或迷霧更恐怖了。

伊得推門而入，天花板破了一個大洞，一棵大樹就是撞破天花板的原兇，爬藤植物盤繞於樹幹，裡頭居然還有一張吊床，床上放著眼熟的枕頭，瓶瓶罐罐散落四周。

伊得摸了摸樹幹，濃郁的藥草香竟是從此處來，最重要的是這種氣味能阻撓魔獸，這讓一路上提心吊膽的自己安心不少，然後他拉了拉吊床，長途跋涉到體力耗盡的狀態下，只要這玩意不要突然「活」起來綑綁他都行。

顧不得脫下軍靴，伊得手腳並用地爬上吊床，把頭埋進那顆枕頭，疲倦的他眼一閉便失去了意識。

伊得再次醒來，是因為喉嚨乾到快裂開了，渾身上下像被打散再重組，全身散發著高熱的他連呼吸都費力，別說找水喝，光是抬起手指也是不可能的任務。

「……啊……水……」伊得燒得迷迷糊糊，然而寂靜無聲的空間連風聲也無回應。

冷意湧上四肢百骸，彷彿回到在孤兒院得重感冒的小時候，那時的他也是全身痠痛無力，只覺得自己要死了。如果死掉的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吧？但院長跟其他阿姨都來照顧他，伊得生平第一次感覺自己被重視了。

可是這一次沒有人來了。

「……崑……西……你、在哪……」

高燒且痛苦的時刻，伊得試圖呼喚強悍又溫柔的金髮男人，忍不住想依賴對方，但是奇蹟沒有發生，崑西並沒有因為他的呼喚而憑空出現。

他不懂，明明逃過了魔獸的利牙，為何逃不過高燒？這一路來，他明明沒有任何感冒前兆，為什麼會突然發燒呢？

高熱讓伊得的腦袋變成一坨漿糊，莫名其妙的悲從中來，胸口一陣泛酸，指尖也泛虛無力，五指輕輕抓握，空氣從指尖無情穿過，什麼都撈不著也握不住，淚水倏地滑過眼角、溜進鬢髮與熱汗融為一體，誰能分辨出汗或淚呢？

伊得忍不住啜泣著，鼻塞令呼吸更加困難，他想，他就要死在這裡了。孤伶伶的。一個人。然後不會有人記得自己的。崑西也不會找到他的。托帕也是。說不定他們都死了，所以沒人會來救他，更不可能來找他了。

「嗚……騙人……崑西……托帕……」

當伊得又一次醒來時，盯著天花板的木紋好一會兒才回神，抬手的動作讓他忍不住呻吟，痠痛四處敲打筋骨令人回神，沒想到他不僅沒死在高燒之下，體溫似乎也恢復正常。

緩緩坐起身，渾身上下像淋了雨卻沒好好吹乾，從外套到內褲全乾掉後皺成一團，黏糊糊的身體非常不舒服。

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伊得想下床去找水喝並找點果實裹腹，然而全身乏力的他根本保持不了平衡，吊床傾斜到某一角度後就像倒水的盆子，嘩啦一聲把伊得晃下地面，砰的一聲並揚起一陣灰塵，吊床因反作用力又晃了幾圈，纏在一起。

伊得連痛都喊不出來，決定順天應命，先躺在地上緩過疼痛再說，下一秒地板傳來震動，腦子還在努力分辨是自己餓昏頭所以暈眩，還是真的有人過來？

下一秒被轟然推開的門板解答了伊得的疑惑。

「崑……崑西！」

來者正是崑西，身上軍裝紅紅褐褐，將原先的暗色軍裝染滿了不祥的顏色，男人粗喘著氣，視線逡巡一週後鎖定半坐起身的伊得。

「崑西，你沒事吧？托帕呢？」伊得的喉嚨乾得出血，滿口都是血腥氣味，連連咽了好幾口血潤滑，才得以開口說話，「你怎麼找到我的？你受傷了嗎？」

崑西依然沒說話，只是用那雙由橘轉紅的瞳孔死死盯住伊得，腳步略略抬起又放回原位。

「崑西？你怎麼了……你能拉我一把嗎？」伊得接連問了幾句都沒得到回應，氣氛益發詭譎，注意到男人似乎想踏進來，但是空間裡卻有什麼東西阻止了男人的腳步。

是這屋子不乾淨？不對啊，若伊得推論得沒錯的話，這裡應該是崑西的臨時小屋，那標誌性的枕頭他已經見過好幾十次了，絕對錯不了！

「你為什麼不進來休息？這裡是你的休憩處吧？崑西，你、你還是崑西嗎？」伊得惴惴不安，用力掐了右手的傷處，痛死了，還爆血，證明自己不是在作夢。

難道眼前的崑西不是真正的崑西嗎？難道森林裡有會化形成人類的鬼怪嗎？

崑西鼻翼抽動幾下，突然踏進了屋內，下一秒深深皺起眉宇──伊得想，男人的表情明顯是很抗拒進入，可是架不住屋裡有更甜美的誘惑，讓他甘願忍受不舒服。

但問題是，這裡面有什麼誘惑？枕頭？瓶瓶罐罐？大樹？吊床？但這些一開始就出現，從崑西來到小屋之後，突然出現的東西只有一樣。

「……你喜歡這個？」伊得站起身，撩開傷處的破布，露出淌血的血洞，為了測試是不是這項變因，他忍痛摳了摳傷口讓更多血液湧出來，一點一滴墜落，血珠砸地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而崑西果真往前挪動一步。

伊得不確定眼前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崑西，但情況明顯詭異萬分，這時他的腦袋急速運轉，思考該如何破局，依照男人想要血肉又不敢直入的狀況，屋內必定有對方忌憚的東西，否則對方幹麻不一開始就衝進來呢？

藥草氣味又飄過鼻尖，伊得往大樹方向靠了靠，這時他捕捉到崑西想跟進卻又止步的瞬間，所以男人是害怕大樹？但這只是棵樹啊！充其量就是大棵了點，然後有味道──對了，崑西是討厭藥草的氣味！

但是，伊得記得崑西說過「這個藥草散發的氣味可以阻止一些野獸靠近」，為了不讓魔獸近身，所以他才被男人套上散發相同的氣味的手環。

可是現在的崑西又討厭氣味，難不成眼前的人真的是野獸的化身？還是說，這是失去理智的崑西？伊得想起分開之前，崑西對著已血肉模糊的魔獸仍舊有攻擊欲望，加上紅月會影響森林裡所有的生物，男人十之八九是受到紅月的影響，況且他不是第一次看過崑西轉紅的雙眸。

伊得定定心神，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他要做的是喚醒崑西的理智才對！

伊得瞥了眼大樹，決定引誘崑西過來，只要血味濃厚到能暫時降低男人對藥草味的敏感度，再利用大樹散發的氣味驅散就行了……吧？

「……算了，活馬當死馬醫吧！」走一步算一步，天靈靈、地靈靈，讓他這個計畫順利吧！

說幹就幹，伊得暗自對右臂說對不起，緊接著再次摳抓傷口，血液越流越多，他直起右臂、手心朝上向崑西發出邀請。

「你說要來找我的，崑西。進來找我。」

伊得努力揚起笑容，說著分開前的話刺激男人，沒想到崑西真的朝他慢慢靠近，他也慢慢地往後退，免得被男人一把拉出門，那他可能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了。

剎那間，崑西如豹前竄抓住伊得手腕，扯向懷中，伊得被男人的速度嚇了一跳，反射性要抽手往回跑，反而被崑西摁在樹幹上，男人如獸低頭嗅聞，電光火石之間，伊得反手摟住對方脖子，側過頭吻住那雙唇！

口中淡淡的血味讓崑西震了一下，隨即壓住他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伊得全然不害臊地男人接吻，四唇輾轉廝磨，還用舌尖細細描繪唇齒，然後悄悄地引導崑西轉過身，看準時機用力一推，把男人用力撞上樹幹，藥草味倏地撲進鼻腔，男人立即握住他的臂膀想推開，巨力掐在傷處讓伊得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還不小心咬到雙方的唇瓣。

血味混合藥草氣味的吻卻安撫崑西的躁動，男人意圖汲取更多，就算伊得想退開換口氣，依然被男人追著親吻，似乎相當沉迷接吻。

「唔……唔嗯……崑、崑西……」伊得忍不住扯住崑西的頭髮，希望能稍微分開彼此，只不過成效甚微，整個人被抱了個滿懷，彷彿訂製的娃娃完全符合崑西的懷抱。

「……伊、伊得。」

當伊得終於被放開時，聽到熟悉的聲音喊出自己的名字，低喘著氣的他猛地抬起頭來，只見崑西的瞳眸逐漸變回以前如暖陽的橘色，整個人也不像剛剛那般陰沉滿面。

「崑西？你醒了嗎？」伊得大喜過望，一把揪住崑西前襟，確認是他認識的那個男人。「太好了……你剛剛看起來像……換個一個人，我都擔心你是不是被替換了，還是什麼鬼怪化成你的樣子來騙人……」

「抱歉。」崑西鬆手，他是追著那若有似無的血味而來，紅月期的魔獸對於血肉特別敏感且敏銳，而身為當中一份子的他無可避免地被這種本能影響。「你的傷──」

「沒事啦，這是小事，你能醒過來就好。」伊得笑了笑，把破爛的布料遮住傷口。「對了，托帕呢？牠沒事吧！」

「牠沒事。」

崑西打開腰間的戰術包，精疲力盡的托帕躺在裡頭呼呼大睡，身上皮毛與尾巴還秃了一大塊，伊得見狀快心疼死了。

「那你呢？有沒有其他傷？」

「沒有，我沒事。」崑西將幾個瓶罐拿過來，靠著樹幹坐下，探手撥開跟著跪坐的伊得前髮，「抱歉，說要保護你的。」

「有啊，要不是你保護我的話，我早在第一天就掛點啦！哪還能在這裡呢？」伊得故作開朗地咧嘴一笑。「這些是什麼？話說，這裡是你的祕密小屋？」

「不是祕密小屋，但的確是我的地方。」

每年紅月期，他都會提早進入森林回到當年居住的部落，雖然這一棟房子已經廢棄許久，但長於此的神木卻成為歷史唯一的見證人，同時因為特殊的藥草氣味能讓他保持清醒，所以每一年他都會在此渡過難捱的一週。

「肉乾是小傢伙放的。」崑西打開水罐，伊得雙手捧著牛飲，沖淡口中血味，而肉乾的香氣讓伊得肚子更餓了。「吃吧。」

「那我就不客氣啦──唔！」饑餓的伊得顫著雙手想拿，未料崑西卻避了開來，將肉乾餵進他嘴裡。「我可以自己吃啦，不會掉的！掉了三秒內撿起來吃就沒事！」

不料崑西卻像投餵餵上了癮，男人將肉乾撕成一小塊一小塊，慢慢地餵進伊得嘴裡。

「多吃點，我這兩天還得麻煩你了。」

「咦？」

「紅月期還沒結束，在結束之前，我們得待在這裡。」

「好喔，沒有問題，照顧長官這件事我很熟，包在我身上！」

（續）

＊＊＊

終於！讓崑伊！會合了！

要好好照顧長官啊伊得！

下一章（or下兩章）就會結束崑伊的部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