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

想到那時赤君把她跟迷濛從塵斂房裡帶出來之後,便很不負責任的把迷濛丟給她,離去前還特別交代她說:「除了接客,其他隨妳發落。」
隨她發落?迷濛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除了她身邊還能發落到哪去!
當護院?雖說『人不可貌相』,也許迷濛真的很強,但還是免了吧!迷濛要是受傷的話,她有預感她一定會死的很慘烈!所以,為了她的小命著想,乾脆叫她去站角落好了,反正她人跟角落有著說不出的『融合』感。
既然是註定要留在身邊自己用,她,穆巧巧,還是很希望迷濛那張臉能多少擠出個笑容來,這樣多少能撫慰一下她那受傷的小小心靈……
「呃……迷濛呀……那個,來,先笑一個給我瞧瞧好了。」冷娃娃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來,像我一樣,跟我一起喊:『七--』」冷娃娃不動如山。
「……沒關係,我們再多努力幾次,一定可以的。來,跟著我一起唸:『七--』」冷娃娃無動於衷。
「……再來一次!『七--』」冷娃娃依然如故。
「……」
不管她試了多少次,冷娃娃不理就是不理她,放任她一人在檯上大唱獨角戲,檯下的人不要說掌聲了,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害她到最後好想直接畫張笑臉貼在迷濛臉上算了。
橫豎她還是得工作,迷濛也只好跟著去;只是--她很後悔把迷濛『帶出場』就是了……她應該把迷濛留在房內的……
叫她倒茶?她立在那裡,不動。
叫她送吃食?她立在那裡,不動。
叫她去帶客人進來給其他姑娘們?她立在那裡,還是--不動。
幸好她也知道要靠著角落站,否則她在忙碌之餘還得去拉開她,別擋在路中央。
但是,天不從人願--迷濛自個兒站在角落裡也會讓她的老鴇生涯發生了重大危機!

「老鴇呀!那個站在角落的女娃兒是誰呀?」說話的人是南街底的朱大富,長得一副肥腦油腸下流樣,其對姑娘的惡劣行徑已他成為『赤樓』裡的黑名單之一。
就算對朱大富有再多的不爽快,穆巧巧還是很盡責的擺出一張職業笑臉;穆巧巧順著朱大富的話尾一瞧--哇咧咧的不得了,是迷濛呀!
「呃……那並不是咱們『赤樓』裡的人,」該死!她忘了這朱大富可是京城裡有名的戀童癖,每年被威脅強擄、買進朱府裡慘遭玩弄的小童已經是不計其數。「呀~~~別理她、別理她了,那人不重要,蜜兒等您很久了呢!」穆巧巧很有技巧的擋在朱大富的眼前,雙手還將朱大富的肥軀給轉了個向,打算就這樣把他給推到蜜兒那去。
可惜,朱大富的眼裡現在只容得下迷濛,什麼蜜兒、糖兒的,全都閃一邊去。
「不!今天就她!我就要她!」肥指一指,指中了迷濛,還反過來用肥肥的屁股將穆巧巧給頂到一旁去,直接朝迷濛那兒走去。
一聽到『赤樓』裡的黑名單居然點中了迷濛作陪,一時間,樓裡的所有人全都停了下來,看看那冷娃娃會如何化解朱大富這個危機。
哦!天呀天呀,哪個好心人趕快來救救她吧!
「呃,朱爺朱爺,那個女孩是--」穆巧巧衝上前去還想挽回朱大富的注意,可是朱大富連甩都不甩她,隨手推開她,直直向迷濛前進;而迷濛呢,還是稟持著一貫的姿勢,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果然是個俏娃兒,來,先讓大爺我嚐個甜頭來著。」穆巧巧一連受了兩次重擊,根本來不及阻止,朱大富的嘴已向迷濛的臉親去--
「迷濛,不可以!」就在大伙都以為迷濛被吃豆腐吃定時,一聲急切的喊叫讓看戲的人們都嚇了一大跳,還來不及會意那句話的涵義,只見一個紅影捲上了朱大富的頸子,下一秒,朱大富整人已然飛了出去!
「啊啊--」刺耳的慘叫聲頓時迴盪在『赤樓』的大廳,眼看整個人就要撞上牆壁、變成一攤爛泥;一個白色身影不知在何時,已搶在朱大富撞上牆壁的這個時間點前,閃電般出手托住了朱大富,並化去強大的力道,使朱大富得以逃過撞牆的命運。
「放心,沒事了!」一道溫和的嗓音在朱大富的慘叫間響起,原來剛剛那個白色身影,便是『赤樓』裡的當家--赤君。
但朱大富嚇到整個人已經踩到了地板後,還在慘叫,以致於沒有聽見赤君的話;恐怕豬若能化成人,在面臨死亡時,也會發出同樣的慘叫聲吧!
「我的頸子、我的頸子呀--」哦哦!原來朱大富繼續慘叫的原因不單單是被嚇傻了而已,一部分的原因還是他那可憐的肥頸,整個幾乎呈現直角狀,要是再用力一點的話,朱大富的頸子會整個斷掉也說不定……但這樣的他,只能說沒死還真是好狗運。
會是誰一出手幾乎就要人命呢?答案不用說,一定是迷濛了。
但看看她現在仍是一副冷漠樣,臉上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有紅色的袖子微微飄動著……
眾人不禁竄過一陣心寒。
「沒關係,那是小傷,我會幫您治好的。」赤君沒理會其他人對迷濛的訝異,只是伸手對朱大富的頸子做補救。「巧巧,麻煩妳去請塵斂來把迷濛帶回去他那吧!」
***
這就是她為什麼來塵斂房裡的前因後果呀!
穆巧巧從頭說到尾,塵斂只聽進去了一件事:「那個朱大富親了她?」
塵斂又再度把穆巧巧給提到眼前『詢問』,只是語氣益加寒冷。
「耶?」為什麼突然會問這種問題?而且這不是重點吧!
「那個朱大富親、了、她?」塵斂只想確定這一件事。
「沒沒沒,沒親沒親。」穆巧巧終於知道塵斂的問題,連忙替朱大富否認。
「沒有?」
「沒有沒有!」因為迷濛出手把他給打飛了!
「嗯。」塵斂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有人要對迷濛不軌,整個人又差點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差點衝出去要把那個朱大富給砍成七七四十九塊!
「呃……斂爺呀……您的臉好臭呀!」尤其是在聽到迷濛的事之後。
「沒妳的事。」瞪了穆巧巧一眼,塵斂把隨手放了她,又坐回到椅子上。
不對!那ㄚ頭被吃豆腐又干他什麼事?他幹麻又為了這種事而發脾氣?!
「斂爺呀,您,喜歡迷濛吧!」穆巧巧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冒出這一句連她自己也驚愕不已的話。
「妳說什麼?!」塵斂聽了是一陣錯愕!
喜歡她?他喜歡她?他喜歡那個殺了他全家的殺人兇手?怎麼可能!他恨她都來不及,穆巧巧還說他喜歡她?她是瞎了眼嗎?!
「我說,您好像喜歡迷濛,不然您怎麼會那麼生氣呀?在聽了那個朱大富的事。」「我……」塵斂聽了穆巧巧的話後,也在問著自己:對呀,為什麼?
後來,他給自己找了一個答案。
「她只有我能對她做任何事,只有我有權利!」對,這就是他為什麼生氣的原因,因為只有他能對她做出任何報復行為,因為那都是她欠他的!
「喔……」穆巧巧聽著塵斂的回答,只是揚起曖昧的笑--塵斂的回答在不知情的人聽起來就好像那種獨霸情人的感覺。而穆巧巧,正是那不知情中的一人。

「不過,瞧迷濛那張臉,就算叫她上床接客,恐怕也只是死魚一條的不動如山吧!」穆巧巧又是一個『有感而發』。
上床接客?
這句話又讓塵斂的自制力破碎,殺氣突然上升破錶,銀晃晃的軟劍瞬間貼上了穆巧巧的頸項。
「妳讓她去接客?」隨著塵斂的問句,軟劍上的力道也隨著加重,在巧巧白皙的頸項上壓出一道紅痕。
「我……」穆巧巧不懂自己又是哪句話說錯了,而已這次還危及到她自己的小命一條。
「妳、讓、她、去、接、客?」力道再加重,紅痕已成了血紅的小河。
「我沒--」穆巧巧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惹塵斂生氣了,只因她無心的『有感而發』。
果然,『禍從口出』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妳怎樣?說--」
「斂,別危難他了。迷濛在這兒。」赤君安頓好朱大富之後,便帶著迷濛到塵斂這兒,一進門便看見穆巧巧性命垂危,好不可怕;他趕緊向塵斂把迷濛推過去,以便拯救另一條生靈。
「赤君?」塵斂一聽見迷濛在這,殺氣不知怎的立刻收了大半。
「先把他放下來吧!」可憐的巧巧。「他沒那個膽子讓迷濛去接客的。」除非他想死。
「……」塵斂頓了好幾秒,手腕一個動作,銀晃晃的軟劍從穆巧巧頸項瞬間纏回左手。
「為什麼把她帶回來?」塵斂抿著薄唇,眼裡閃爍著叫人看不清的情緒,讓人摸不著他到底是喜是怒。
「因為她差點讓客人頭首分家。」若不是他那時剛好要去看巧巧給迷濛安排些什麼工作,而去到『赤樓』的話,恐怕等他接到消息前去看時,朱大富的魂魄早就飛去跟閻王聊天了。
「……所以?」
「所以還是得請你自己顧好迷濛了,『赤樓』裡可沒人能制得了她;再者為了生意著想,我可不想要一個隨手就能讓人人頭落地的人,太麻煩了。而今天這件事已經被我先壓下來了。」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忙,也不可能每次都那麼湊巧的能救下迷濛手上的人命;而今天這事不但要封住朱大富的口,還得防止那些可能從『赤樓』傳出去的閒言閒語。
救下人命不算真正的麻煩,真正麻煩的是善後的事情多如雞毛蒜皮。
「……你可以滾了。」塵斂丟下話,語氣顯示出他的心情看來不是很好。
「過來。」塵斂突然說了兩個字,赤君立刻明白塵斂在說些什麼;他推推迷濛,示意她上前。
迷濛一樣的沉默不動,過了很久,才終於有了下一步動作--走到塵斂身旁。

「好了,巧巧呀,咱們先回去吧。」赤君看塵斂的臉色緩了許多,便打算跟巧巧一同離去。「斂,我們先回去了。」
「嗯。」塵斂草草回應了事,只是眼神很深沉的看著迷濛。

「你等等先去敷藥,可不要留下傷痕才好,畢竟你是靠頸部以上在吃飯的。」
「妓院裡哪個不是靠頸部以上吃飯的?」穆巧巧死裡逃生之後,聽到赤君的話不禁給了他一個白眼球。
「是沒錯,但你更是例外。」
「……」
「什麼例外?」就在要跨出大廳之前,塵斂突然發問。
「沒沒沒,沒什麼例外,哪有什麼例外呢?斂爺您好好休息,巧巧不打擾您了。」穆巧巧笑得一臉畜生無害,手裡直推著赤君往門外去。
「赤君,你給我閉嘴。」穆巧巧靠在赤君耳邊低聲警告。
當作沒聽見穆巧巧的話,赤君漾開了看來很……邪惡的笑容。
威脅他?他赤君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威脅!
「對了,斂還不知道呢!」赤君停下腳步,支手一提將穆巧巧給提回屋內。
「知道什麼?」塵斂挑眉,頗有興味的看著眼前兩人到底在說什麼啞謎。
「就是呀--」一隻手勉強摀住赤君的嘴,是被提在半空的穆巧巧。
「沒什麼、沒什麼。」另一隻手被穆巧巧拿來做揮手動作。
「赤君?」塵斂又回復到一貫的笑容,他相信赤君會很樂意的給他一個答案。
「不讓我說也行,畢竟這種事用行動來證明比較有說服力--」赤君眼裡閃爍著邪惡的光芒,將穆巧巧提到塵斂眼前,大手拉住穆巧巧的衣領向下用力一撕--
「巧巧是例外呀!因為他是男的!」
被撕開的衣裳之下,雖然是一片雪白,比起尋常女子的肌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那片『平坦』比起還沒發育的黃毛ㄚ頭,可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塵斂被眼前突如其來的『美景』給嚇住了。
男……的?那個被提親提到一個月踏壞『赤樓』五根門檻的穆巧巧,是、女、的?
「赤君--」顧不得自己的衣裳被撕,穆巧巧更想做的是殺了這叫赤君的男人!穆巧巧這次發出的聲音可不是那膩死人的甜蜜,而是發出了男人在生氣時最常有的:仰天怒吼。

『雄免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這句話用在穆巧巧身上,真是合適呀!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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